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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街,許府書房。
明媚的日光透過窗欞灑進房內,滿室溫暖明亮。
許清和一邊享受著暖和的日光,一邊懶洋洋地窩在榻上看詩集。
腰腹間的酸疼雖然消減了許多,不過許夫人下了禁令,她必須呆在家裏歇息兩日。
許清和向來不耐煩看那些詩詞歌賦,不過這本詩集是舅舅送的生辰禮,已經壓了半年箱底。今日又閑得慌,想了起來便翻出來看一看。
“終日錯錯碎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閑。”許清和輕聲讀出來,“偷得浮生半日閑,這說的不就是現在的我麼?”
一室清靜,半刻悠閑。
房外陡然響起人語聲,隨著腳步漸行漸近。
“小姐。”許瑤推門進來,看見許清和倚在榻上,手握書卷,沐浴在暖陽下的慵懶模樣,愣怔片刻,才笑意融融地說道:“阿瑤許久不曾見到小姐這般愜意了。”
許清和放下詩集,現學現用地說了一句,“這叫偷得浮生半日閑!”
許瑤立刻誇讚,“小姐好文采!”
許清和被小丫頭誇得哈哈一笑,愉悅地問道:“外麵發生何事?”
許瑤極其八卦地瞅了一眼自家小姐,回答道:“柳秀才來了,正在前廳和夫人敘話。”
許清和吃了一驚,“來了怎麼不告訴我?怎麼能勞煩母親!”說著便起身要出去,卻被許瑤上前來拉住。
“小姐,你等會再去前廳。夫人說要和柳秀才敘敘話,所以才沒讓人通知你。”
許清和急忙說道:“不能讓母親和柳郎君敘話!要出大事……”
推開小丫頭的手,疾步出了房門,直奔前廳而去。
許瑤茫然不解,小姐為何說要出大事?應該是好事才對啊!
前廳裏,主客分坐,茶香四溢。
許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眉眼含笑地打量著下首位正襟危坐的柳秀才,溫文爾雅,氣質彬彬,算得上是一位難得的佳婿。
“柳秀才何必帶這些禮品來,該留著給令慈補氣養身才是。”
柳乘旭連忙回答,“這是家母的一點心意,謝謝許府在小生困窘之際施以援手。”
許夫人笑嗬嗬地說道:“互利互惠的事,不值得這般感謝。”
正待問一問柳秀才成家了否,便看見女兒急慌慌地衝進來。
許夫人假意斥責一番,“有客在呢!注意儀態!”
許清和隻好放緩了步子,笑著問道:“柳郎君家事可處理妥當了?”
柳乘旭望見女子進來,連忙起身拜謝,“多謝許小姐贈予的藥材,母親的身體已經大好。”
“那便好。郎君此行是打算回興元府嗎?”許清和笑著示意柳乘旭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下來。
柳乘旭拿起桌上的一幅字畫,雙手遞過去,笑說道:“薄禮一份,請許小姐笑納。”
許清和一瞬間覺得受寵若驚、愧不敢當……
這是柳秀才第二次贈畫與她!
許清和壓下心中莫名的激動,接過畫卷,徐徐展開來。
映入眼簾的先是一片留白,其次看見一棵茂盛的大榕樹,然後是幾筆勾勒出的小麵攤,且熱氣騰騰。近街裏三三兩兩的行人,遠處隱約可見行列屋舍。
這不是興元府的小麵攤嗎?
當時便是在這榕樹下,遇見了每日賣一幅字畫的柳乘旭。
“柳郎君,這幅畫可是有何深意?”許清和疑惑地問道。
柳乘旭搖搖頭,含著笑解釋一番,“許小姐那次去興元府,經常去蘇伯伯的麵攤上用一碗素麵。蘇記煮麵的手藝在興元府小有名氣,不過在眉州城裏怕是無人能及。小生便想著畫下來,贈與許小姐。”
“柳郎君這是要我……睹畫思麵?”許清和哭笑不得,蘇記的麵固然美味獨特,但還不至於讓她心心念念、難以忘懷。
柳乘旭點頭,“小生離開興元府這幾日,最是想念蘇伯伯的手藝。”
許清和無語地接不上話,便起身過去,將畫拿給許夫人看。“母親,當日我便是在這棵榕樹下遇見的柳郎君,他的畫攤支在麵館旁邊。老伯伯煮的麵確實美味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