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色的燈光下,郗小晗焦急不安地跟著他,時不時問一句要去哪,也沒人回答她。行人漸漸稀少了,汽車鳴笛聲也漸漸聽不到了,她才張望了下周圍,又是一片陌生的地帶,還有點偏僻。

“你到底要……”

話還沒說完,徐清風停下了腳步,把她那沒說完的話堵在了喉間。

“這就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啊,不過是城市的一角,被人們所忽視的一個小角落。”徐清風跟她娓娓道來,一路的沉默就是為了準備好跟她說這句話。那塵封已久的記憶也突然跳出來,那段時間特有的苦澀的感覺也湧上心頭。

很自然地走進那個還沒被城市化的巷子裏,除了人稀少了點,一切還是老樣子。

郗小晗覺得有些震驚,想不到他出生貧寒,也想不到會帶她來這地方。

“那你在這過得開心嗎?”很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個問題,又怕觸及到他的痛處。

“不開心。”徐清風回答地很是直接了當,隨即就坐在了附近的台階上,望著眼前的小房屋,依舊感慨萬千,“高一以前,我跟我媽還有我哥,都是蝸居在這樣一個小居室裏。我哥放棄了學業出去打工了,我媽也不知什麼時候得了抑鬱症。”

“當時我成績並不好,也不好學,一心隻想著怎樣可以有很多很多錢。因為一副好皮囊,很多女生都喜歡我,但我並不喜歡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我也沒去招惹誰誰誰。”

“當時裴黎琦跟人打架,就在這裏。他逃到我們家來,然後那一幫人也追過來,找不到他,就砸我們家東西。我媽當時躲在房間被嚇得不輕,之後抑鬱症就更嚴重了。我當時不喜歡回家,這些都是後來住在附近的人跟我說的。”

“而我回家的時候,這事已經過去有段時間了。”徐清風的視線瞥向遠處亮著燈窗戶,不想讓小晗看他的臉。

郗小晗也放下了防備,不再是站在他麵前盯著,而是坐在了他身旁,輕聲說:“抱歉,我不知道你們有這樣的過節。”

“故事還沒結束。”他已經好久沒有眼淚了,可當他把這段回憶第一次說出口的時候,卻有很大觸動,比當時聽說這件事感觸更深。

抬頭眨了眨眼睛,抹了把眼淚,又繼續說起:“後來我哥打工回來,看到家裏一片狼藉,以及蜷縮在角落的我媽,沒說什麼就離開了,這一離開就再也沒回來過了。再後來,我媽自殺了。我哥本來就不喜歡我,因為我害他不能讀書,而我又那麼不懂珍惜,再加上我媽有病,他又能獨立,早就想離開了。我哥野心那麼大,想自己闖出一片天啊,那會甘心待在這。”

“如果沒有裴黎琦的出現,或許我媽的病情不會加重,這個家還不至於那麼不堪,我還可以有時間去打工給她治病……因為他,硬生生地闖進來,改變了我的生活。”明明,他是無辜者,不該被牽扯進去的。

“後來,我就隻剩自己一人了,當時就想一定要為我媽報仇,不論多晚。我想讓他感受到跟當年的我一樣的痛苦,那是我最親的人。”

“得知這樣的消息,當時我也很難接受啊,更加無心聽課了。成績實在是差的可以了,便留級了。留了一級我才醒悟了,才開始發奮讀書。一有時間會去打工的。關於冉妙妙的事,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告訴你,她是我第一個女友,但我並不喜歡她。”

“隻是我缺錢,她恰好有錢而已。”徐清風還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那麼多話,突然全部說出口,突然感覺輕鬆了好多。

好像這些壓在心底的秘密,也不再是無人訴說的秘密。

“你最開始找我出來要跟我說什麼?”徐清風望向她。

郗小晗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你已經回答了我心中的疑問了。”

他是如此坦誠,她卻隻是考慮黎琦的安危,從沒想過他所作所為背後的原因。

更沒想過自帶光環的他,也有那麼心酸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