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朝那排漁船走去,隨後登上了其中一艘小漁船。他輕叩了幾下船艙門,躬身鑽進低矮的船艙。
黑衣人這才將雨衣的帽子摘下,露出一張堅毅臉龐,此人正是劉局!
劉局望向船艙內,隻見燈光昏暗,肮髒淩亂,滴答漏雨,纜繩、水桶、漁網等工具扔了一地。
靳遠坐在一個反扣的水桶上,身上傷痕累累,遍布血跡。
劉局和靳遠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劉局脫下雨衣,打開手裏的小醫藥箱,上前給靳遠胳膊上的傷口塗藥,包紮。
看著劉局耐心地為自己包紮,靳遠先行開口打破了沉默,“七年前我跟人打架那次,也是您帶個醫藥箱來,一聲不吭地幫我包紮。”
劉局笑了,“那次你傷的好像是另一邊胳膊。”
“都不記得了,隻記得那時候一心隻想見到張定邦,想報仇。”
“轉眼都過去七年了。”
竟然已經時隔七年,靳遠回顧當年聲音也是一沉,“我從小就恨我爸,總躲著他,可以說就沒體會過什麼父愛。那次您給我包紮,還噓寒問暖,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有了踏實的依靠,有一瞬間我就在想,有了父親是不是就這種感覺?”
聽言,劉局心中不忍,“你受苦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靳遠也笑了,“不,這七年都是你給我的,不然我早完蛋了。”
“可是這七年你過的什麼日子……”
不等劉局把話說完,靳遠徑自打斷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更不會埋怨任何人。”
劉局沉默著為他包紮好傷口,又把一瓶藥遞給靳遠,坐到他對麵叮囑,“給這些小的刮傷塗上,消消炎。”
靳遠接過藥開始塗藥,忽然又停下,怔怔看著劉局請求,“劉局,如果……如果我犧牲了,您能答應我,盡一切力量保護逗逗嗎?”
劉局當即應允,“我不但會全力保護她,還會全力保護你,不會讓你犧牲的。現在不是灰心喪氣的時候。”
靳遠也提起勁道,“您說的對,逗逗還在島上等我,我不能犧牲。劉局,我決定了,明天回去。”
“一車東西全丟了,你要回去必然凶多吉少。”
“可我不回,逗逗必死無疑!”提起譚逗逗,靳遠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要有個閃失,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劉局十分理解,他伸手拍拍靳遠的肩膀。
靳遠恢複鎮定又道,“更何況,我們苦心經營了七年的計劃,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所以……現在即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上島賭一把。”
眼見他下定決心要上島,劉局轉過身去背對靳遠,看著前方黑幕下波濤滾滾的海浪。沉默良久,他才開口說,“靳遠,那是對岸的島,到了那裏就出了我的保護,我根本無法支援你。”
靳遠一臉平靜,“我知道。”
“蔡炳坤這個人疑心非常重,你要過關幾乎不可能。”
靳遠神色依舊平靜,“我知道。”
“我做過最壞的打算,從你第一天跟他開始,但還是沒想到會是今天這個完全無法把控的局麵……”
“我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