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檢票口,終於輪到譚逗逗,她看著前方閘門,莫名有種錯覺,像是要去闖鬼門關。可她遞上票,卻是一臉堅定無畏。
夜色裏,火車開始行駛,朝著目的地海濱駛去。
喬梁一身便裝,戴了頂帽子,走進來坐在自己座位上。他不時回望譚逗逗,時刻注意她的動向,但是一旁的大媽卻關心問道,“小夥子你這是流血了嗎?”
連喬梁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有血從帽子下流出,一定是剛才車子撞擊後留下的傷口又裂開了。他摘了帽子擦拭,結果大媽驚呼起來,“哎呦小夥子,這大口子怎麼也得縫三針,你這是摔跟頭了還是跟人打架了?”
大媽的嗓門很大,惹得旁人紛紛回頭,喬梁急了,他背過身去,深怕譚逗逗注意到他。
他隻好找了個理由搪塞,“走路沒長眼撞牆上了。”
“啊?你近視眼啊?哎呦,到站趕緊去醫院,少不了縫三針!”大媽似乎信以為真,喬梁則是無奈賠笑。
他再看向譚逗逗,發現她一臉平靜,仿佛對周圍的熱鬧完全沒有知覺。
喬梁看不懂此刻的譚逗逗到底在想什麼,唯有譚逗逗清楚,當下她的腦海裏回閃的畫麵全都是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那位叫喬梁的警察拿著“冰糖”篤定告訴她這是冰毒;自己大叫“我才是被潑髒水的”一高跟鞋猛踩下去;撞車聲一下巨響……淩亂的畫麵裏,更是那個模糊的男孩背影隱約裏開始浮現。
譚逗逗直至今日依舊記得這個背影屬於誰。
現在,她已經很少會想起他,七年的用力克製,在以為終於埋葬時,他又從天而降,給自己當頭一擊。
她分明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此刻在心裏喊著:靳遠,靳遠……
那麼渴望,那麼熱烈。
終於,記憶裏的男孩轉過身。
那是在學校排球館,她站在場邊,舉著花球衝他大喊加油,他對她伸出了大拇指,目光裏充滿自信,轉身跑上賽場。
他從來都是賽場上的主攻手,傳球到位進攻漂亮,打得對手無可奈何。陽光下,他汗珠揮灑,閃閃發亮,惹得賽場旁的女同學們無不為他呐喊歡呼,而她也是其中一員。
意外卻來得突然,對手一個球竟然打飛了,直衝觀眾區裏的她而來。她瞬間傻眼,就在她以為球會拍到自己腦袋上的那一刻,他卻忽然出現,雙手一墊把球從她麵前彈飛。
她是安全了,球也被救回場上,可因為衝的太猛,他連帶著自己一起摔倒在地,居然剛好將她壓在身下。當時他就在她的上方,他們四目交投,鼻尖觸碰。
她是那樣緊張,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但她又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心跳會如此劇烈更多是因為他,所以故意慌張的說自己被嚇到了。
可他微暖一笑,來了句:你當我不存在嗎?
一瞬間,他的笑容格外燦爛勝過陽光,時間都停止,將他徹底定格在她的眼前,好像會是永遠……
就是這個瞬間,就是這個笑容!
譚逗逗也記起來,今早收到快遞包裹的時候,腦海裏迅速閃過的男孩兒笑臉,原來就是那時候,原來她一直不曾遺忘那美好時光!
記憶的枷鎖一旦斷鏈,她難以自控的想起了更多往事,也記起他的吻。
校園林蔭道上他和她喝著汽水手拉著手,她不斷的看他,一直都盯著看他。熱戀時的戀人,總是如膠似漆,他們也是如此。可他實在太高了,天天仰頭跟他說話的她懷疑自己以後會得頸椎病。結果她一說,他就樂了,說是要給她治病。她就好奇了,問他要怎麼治。下一刻,他一下將她抱起,她立刻高出了他半個頭。
他笑著說:現在你可以俯視我了。
她果真低頭去看他,他的唇就輕輕吻上來。
那是一個帶著汽水味的吻。
盡管時隔多年,譚逗逗想到那個吻,依舊感到那樣甜蜜,她的唇上甚至還能感受到靳遠柔軟唇瓣霸道壓上來的溫柔。
原來他們曾經這樣甜蜜,曾經這樣深愛彼此。
就在譚逗逗陷入到曾經的回憶裏時,車廂裏忽而響起了一首歌曲,大抵是哪位旅客按了手機公放,所以音樂就傳了過來。那旋律如此熟悉,任是她如何想要忘記也無法辦到。
這首歌是《youaremysunshine》,對於譚逗逗而言如此刻骨銘心,因為正是靳遠當年向她求婚時響起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