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貓冷笑一下:“你謀劃了多久了?”
老道士看著遠處,說:“你應該知道,這件事不是我能謀劃得來的。能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絕不會是憑人的能力可以做得到的。”
花貓哆嗦了一下,剛剛喝下去的水變成冷汗冒出來,腦海裏閃過“規律”這個讓他恐懼的東西。的確,這麼大的一個局,連幽冥將軍都不過是其中的一粒棋子,這麼可能是人所能做到的呢?
有風吹來,花貓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看了看周圍才發現,這個亭子位於環山公路的路邊。這裏看起來像一個半山腰的小公園,空地被開辟出來作為居民休閑區,除了亭子還有一些健身設備。他所在的亭子靠近空地邊緣,可以看到山下的來來往往的人。
老道士站在空地邊緣,風吹得他的道袍一下一下地擺動。他默不作聲地看著遠處小得跟螞蟻一樣的人忙碌地走來走去,穿梭在城市的各種高大的建築之間。花貓扶著柱子站起來,靠在柱子上,也遠遠地望著山腳下。
“當年我年輕氣盛,告別師傅回家鄉治瘟疫,結果闖了大禍。”老道士說,“後來我回去,求師傅收留我,師傅隻問了我一個問題:何為蒼生。”老道士眼神變得恍惚,在追憶那一段在他心頭刻下深刻痕跡的往事。
“當年我隻有十九歲,比你還年輕一點。”老道士接著說,“師傅問的這個問題,深深印在我腦海裏,我一直在思考,卻百思不得其解。師傅登仙前一晚,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把我叫到書房,又問了一次這個問題。那時我已年屆中年,靜心修道多年,博覽道藏,但是還是沒辦法回答師傅的問題。
“師傅寄予我很高的期望,所以當我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心裏又愧疚又害怕,隻能解釋說自己這麼多年一直不敢忘記師傅的這個問題,隻是苦苦思索多年,隨著修道日益進步,發現這個問題越難以回答。
“師傅沒有生氣。他生氣的時候隻是不說話,冷冷看著別人。那天師傅就是不說話地看著我看了很久才說他不是生氣,而是他原本就沒想過讓我得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他突然發現,我有接近這個答案的可能,或者想出這個答案的可能。
“其實當時我並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師兄弟們都知道師傅行將羽化,都在籌備相關事宜。我心裏很悲痛,沒有仔細思考師傅這些話的意思。師傅之前就已經把葫蘆給了我,那天他叫我把葫蘆拿出來。葫蘆在我手上像沸騰一樣冒出很多黑氣,包裹我整條小臂,然後我小臂上的黑點消失了,葫蘆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師傅叫我退下。第二天就登仙了。”老道士說到這裏,低下頭,緬懷他的師傅。
“他問了什麼問題,竟然連你都想不明白?”
“這個問題,我過去沒能想不明白,現在也沒能想明白。”老道士說,“但是我相信師傅,他說過我有接近這個答案的可能,我總會知道答案的。”
“所以你今天無端端的提起這個問題,是希望從我這裏得到答案?”花貓覺得無比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