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先沒有想到如今於大人主持大局,”蕭天一笑道,“於大人一道死令,抗爭到底,沒有退路。這便要看看哪邊的決心大,那邊更不怕死了。”
“哼,也先即想稱霸中原,他當然不想死,還做著當皇上的春秋大夢呢。”魏東升撇著嘴說道。“看來,咱們隻要頂住壓力,以死抗爭,他也先自然要敗下陣來。”
“不錯,”蕭天點頭道,“不過,也先手裏也有好牌還沒有出手呢,咱們上皇不是在他們手裏嗎?”
“唉,是呀……”魏東升直搖頭,“皇上被抓,不不,看我這嘴,上皇被抓,”魏東升歎口氣,“想想就窩火,你說都是啥事。”
蕭天看了眼大案上沙漏,說道:“應該到三更了,魏將軍你還是睡一會吧,我出去四處看看。”
“狐王,我跟你一起去吧?”魏東升站起身道。
“咱兩人還是輪著睡會兒,誰知明日戰事會不會來臨?”蕭天安撫住魏東升,轉身從劍架上取下長劍,走出大帳。
大帳外站崗的兵卒急忙向他行禮,蕭天擺了下手,向遠處走去。
一旁站崗的兵卒翹腳望著狐王遠去的背影,急忙回頭對身旁的一個兵卒說道:“兄弟,我這肚子咋一個勁攪著痛呀?”這個兵卒滿嘴河南口音,一臉苦相看著一旁的兵卒。
“活該,看你那點出息,不讓你多吃,你偏不聽,吃出毛病來了吧?”另一個兵卒埋怨道。
“這怎能怪我呢?俺娘說,出來當兵,就圖一口飽飯,不讓吃飽當什麼兵?”河南兵捂著肚子說道,“不過,真的,俺們頭次來京城,這皇城裏的口糧就是香,哎呦……”
“行了,”另一個兵卒四處張望了下,回頭對河南兵說,“這會兒狐王夜巡去了,你拉泡屎就沒事了,去吧去吧,對了,你可跑遠點啊。”
河南兵急忙點頭,把手中長槍交給那個兵卒,自己捂著肚子哈著腰,一溜煙往坡下樹林跑去。想到那個兵卒說讓他跑遠點,便擔心這泡屎太臭,便撩開兩腿撒腳丫子往樹林深處鑽。
河南兵一邊跑著,一邊想找一個適合蹲屁股的地方,四周蒿草很深,終於找到一片平地,卻看見前方隱約有人影晃動,還可以聽見馬匹噴鼻的聲響。這一驚把拉屎的意願也給嚇回去了,與此同時,他倉促跑來的身影也驚呆了樹林裏的人。
“活捉了他。”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暗影裏響起。
河南兵順著聲音,借著從樹梢灑下的慘淡月光,看見那片空地上聚集了密麻麻的人影,個個背著弓箭,手持大刀,騎著馬。從身形一眼便可認出是瓦刺人,俺的個娘呀,如今兩軍對壘,敵人說來便來了。
河南兵第一個念頭便是回去報信。他撒開兩腿轉身便跑。身後傳來馬蹄聲和幾隻箭飛射而來所夾帶的呼呼風聲。河南兵一邊跑,一邊扯開嗓子大喊:“瓦刺人,瓦刺人來了,在樹林裏……”夜很靜,突兀的喊聲傳出去很遠。
馬上的瓦刺人大怒,揮刀向地下跑動的河南兵砍去。河南兵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他忍著劇痛,突然看見自己一隻手臂滾出去很遠,他顧不上撿回自己的殘肢,心裏想著坡上營地裏人們還在睡大覺,若是瓦刺突襲過來,那是要死人的呀。越想越怕便瘋了似地向前跑,一邊跑一邊接著喊:“瓦刺人,瓦刺人在樹林裏,瓦刺人來了……”
馬上的瓦刺人策馬緊追幾步,一刀砍到河南兵頭顱上,黑色的血漿噴湧而出,河南兵應聲倒地。瓦刺人伸手摸去臉上血跡,晦氣地朝地下呸了一口。月光照在他一臉橫肉的麵頰上,他怒視前方,盯著明軍的營盤。
身後竄上一匹馬,叫道:“慶格爾泰,明軍已發覺,偷襲不成,咱們如今怎麼辦?”
慶格爾泰瞪圓眼睛,發出一聲怒吼:“特木爾,拿出你看家本領,直搗明軍營地。”慶格爾泰心裏窩著火,他已在也先麵前立下軍令狀,一定率騎兵先破城。他潛伏在這裏一天了,眼看偷襲要成功,卻偏偏碰到一個跑出來撒尿的明軍兵卒,攪了他的好事,壞了先機。
慶格爾泰急於在也先麵前立功,自從黑鷹幫幫主乞顏烈被炸死,他和特木爾幾經周折才逃出京城,黑鷹幫也散了夥。無處可去,便投奔了也先。也先知道黑鷹幫的厲害,更知道黑鷹幫有四大金剛,便讓他召集剩餘人馬歸到自己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