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田間見到過本心,今天她決定再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再遇到他。明箏沿著小道向田間走去,她的藕色百褶裙濺上泥水,她急忙托起裙據,這時,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沿著田埂向山上走去。
明箏認出是本心,他依然不修邊幅的樣子,嘴裏銜著幾根狗尾巴草,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似乎又是喝過了酒,走路搖搖晃晃的樣子,向山上走去。
明箏急忙提著裙據躲到一株老槐樹後,本心從樹前一搖一晃著走過去。明箏從樹後盯著本心走的路徑,心裏充滿疑惑,她悄悄跟到後麵。
本心早已發現了明箏,他嘴角擠出一絲苦笑,把嘴裏的狗尾巴草吐了出去,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似得,四處張望,然後飛快地向山上跑去。
明箏一看,也加快腳步跟了上來。本心走到一處盡是碎石的坡上,明箏穿著又薄又窄的繡鞋,被腳下的石子硌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走過這個坡,看見本心跑到崖頭一片荊棘前,明箏小心地跟上去,卻聽見嘩啦啦的聲音。
明箏好奇地探過身,猛然意識到他的行為時,已經晚了,不由氣得滿臉通紅,急忙背過身去,躲到山崖拐角處的一棵鬆柏後。明箏尷尬地閉上眼睛,聽到聲音沒有了,便睜開眼睛,卻看見本心已站在她麵前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喂,我撒尿有這麼好看嗎?”本心歪著腦袋譏諷地說道。
“沒有,我沒看見……”明箏臉漲的通紅。
“你跟著我幹嘛?”本心眯著眼睛問道。
“我看你想幹什麼壞事?”明箏此時豁出去了,她一定要搞明白那件事,便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能幹什麼壞事,你剛才不都看見了。”本心嘴角擠出一個笑容,他看著明箏,眯起的眼眸突然閃出一道光,挑逗地說道“難道你想和我幹什麼壞事?”
明箏瞪大了眼睛,她盯著本心的臉,頭嗡嗡直響,她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她緊張地抓住裙據,剛才從本心臉上看到的神情,以及他說話的語調,讓她又一次想到寧騎城,難道世界上真有連語調和眼神都驚人的一樣的雙胞胎嗎?她從本心的臉上,分明看到的是寧騎城。
明箏腿一軟,差點跌倒,被本心抬起胳膊扶住,他臉上肌肉抽動著,眼睛盯著明箏,聲音陰森森地說道:“你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叫寧騎城,是不是?”
明箏腦中一片空白,麵白似雪,她顫著聲音問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張念祖。”本心說完,抽回了手臂,明箏身體一晃差點跌倒,本心頭也不回從坡上走下去,向田裏走去。
明箏呆呆地站在遠處,努力回想著被寧騎城帶到馬市那次驚險的遭遇,那天聽到爆炸後,擔心師傅她老人家,她就向裏麵跑被蕭天死活抱住不放,待煙霧散去,她跑進去找到本心時,本心抱著隱水姑姑的屍體……難道是自己錯了?明箏雙膝一軟跪到地下,無助地哭了起來,在這個世上,老天給她開了多大一個玩笑,環視四周眾人,她竟然是最熟悉和接近過寧騎城的人,但是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疑問,別人都不相信。
明箏抬起頭,淚眼迷蒙中,她終於想到一個鑒別的辦法,隻有這個辦法可以證明自己,明箏咬了咬牙,要最後試一試。
明箏回到聽雨居,叫來梅兒,讓她去打聽一下,本心如今住在什麼地方。梅兒出去後,不多時便回來了,對她說:“本心已從雲煙居搬到前院住,跟小六住在一起,有時幫小六喂喂馬,閑了還會到農莊幫幫忙,幫主也沒有給他交代差事,說他是熱孝其間,以守孝為主。”
“大哥竟然讓他在這裏長住了?”明箏大吃一驚。
“姑娘,你難道不知道,幫主已經在眾人麵前重新確認了本心的身份,稱呼他張念祖,讓他留在興龍幫。”梅兒詫異地道,“我覺得幫主平時挺英明的,怎麼被這個瘋瘋癲癲本心迷惑住了,這個本心整日來去無蹤、神秘莫測的,誰也不知道他想什麼。”
“唉……”明箏憂心地歎了口氣,打發梅兒下去了。
明箏再也坐不住,她從枕下摸出一把匕首,藏進腰間轉身離開房間,碰見夏木推說自己頭疼,出去散散步,便離開了聽雨居。
她沿著寂靜的甬道向前院走去,此時已近黃昏,正是晚膳的時間,她正可以趁人都去用餐的時間跑到本心的住處,她不信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非要證明給蕭天看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