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西苑街仍然有車馬過往。宜春院前依稀聽見迎來送往的說話聲。寧騎城和明箏一身富貴公子的打扮從樓上走下來,一身珠翠的老鴇嬉笑著走過來:“哎呀,獨公子,玩的可盡興嗎?”明箏一愣,盯著寧騎城,寧騎城低聲道:“你給取的。”
寧騎城十分豪爽地叢懷裏拿出一個金元寶扔給老鴇:“老鴇,這是給你的,讓秀兒好好休息呀,不要打擾她。”老鴇立刻笑眯了雙眼,急忙點頭稱是。
走到門口,明箏忍不住問道:“你剛才去秀兒的臥房幹什麼了?”寧騎城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在她麵前晃了晃。明箏立刻明白了,向他呸了一口,“寧騎城,你好無恥,你送給人家的銀子,走的時候再搶走,你到底什麼人呀?這個秀兒,也太好欺負了,她就讓你拿走了?”
“我給她下了點蒙汗藥,估計要睡到明日午後了。”寧騎城老實地說。
明箏白了他一眼,甩下他向前麵走,剛走兩步就被一隻鐵鉗般大手抓住手臂。她被牽引著走到黑駿馬前,背後寧騎城問;“你自己上,還是我抱你上,我不介意抱你上去。”“我介意。”明箏叫了一句。她急忙拉著馬鞍翻身上馬,寧騎城隨後一躍而上。
一駛離西苑街,前麵的路一團漆黑,四周也沉寂下來。隻聽見黑駿馬四蹄有力地踏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明箏看著四周辨認出是向西南方向駛去,離鬧市越來越遠。
一陣疾駛,黑駿馬停在一個院子前,寧騎城下了馬,他示意明箏不要下來。明箏坐在馬背上向四周環視,感覺這個地方有些眼熟。寧騎城走向院門拍門,過了很長時間,不見有人開門。寧騎城有些不耐煩,加重力氣拍門,片刻後有女聲在裏麵模糊地喊了一句。
門下方出現昏黃的光影,門從裏麵拉開一條縫,露出一個披著羊氈的女子提著一個燈籠站在門口,她又園又寬的臉蛋上,有兩塊很紅的凍斑,看上去有十七八歲。“和古帖,是我寧騎城。”黑暗裏寧騎城對女子說道,和古帖一驚,“全城都在通緝你,你還敢出來。”和古帖一把抓住寧騎城的衣襟要拉他進去。
“你把門打開。”寧騎城說著,回頭牽過黑駿馬,和古帖舉著燈籠睡眼惺忪地看見馬上還有一人,“這人是誰?”
“我義父呢?”寧騎城把話題岔開。“你去把他叫起來,我有話要給他說。還有先給我騰一間房住一宿,我明日就走。”
和古帖十分不情願地張羅去了。明箏從馬上下來,寧騎城小聲對她說:“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明箏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她已認出來是東陽街的馬市,她和蕭天曾在這裏救出夏木,對這裏並不陌生。她冷冷地道:“我來過這裏,也是夜裏,但不是走的大門。”
寧騎城馬上明白過來,他退後一步,換了種眼光看著明箏:“你也會幹這種事?夜探民居,可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幹的事。”
“哼,是民居嗎?”明箏一聲嘲諷。
“好吧,你即來過我就不多言了,這裏可是住著黑鷹幫的不少高手,你最好在房子裏老實待著,以免遇到麻煩。”寧騎城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物塞進明箏手裏,“這個還是你拿著吧。”
明箏隻感到手心裏一涼,低頭一看,狐蟾宮珠在手心裏發出幽幽的藍光。隻聽寧騎城在一旁說道,“快收好了。”
和古帖一路小跑過來:“幫主已經起來了,叫你過去。”
“你先帶我到房間去,”寧騎城說著,環視院子,四周黑漆漆的,空氣裏彌漫著一種牲畜糞便的臭味,他向後院看了看,“和古帖,這裏住了多少人?”
“十幾個,怎麼啊,”和古帖突然想起什麼,衝動地問道,“黑子哥,我哥哥和古瑞,他到底怎麼樣了?”
“我一會兒去見義父,就是說這事。”寧騎城不打算告訴和古帖。
“義父?你是蒙古人?”明箏從背後小聲地問寧騎城。
和古帖聽見尖細的女聲,這才認真的看了看寧騎城的背後,恍然大悟地撅起嘴:“你……也和我哥一樣,領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我可不給她做飯。”
寧騎城也不解釋,隻是催促道:“給我找個僻靜的地方,我窩一宿,就走了。”
和古帖滿臉不高興地舉著燈籠在前麵帶路,不時回頭偷看寧騎城兩眼,明箏可以感覺出這個小姑娘對寧騎城的好感,和古帖慢吞吞地問:“就住一宿,你要去哪兒呀?”
“我要回草原了,去烏蘭察布見我養母去。”寧騎城突然像換了個人,整個人年輕的像個少年。
“你不知道?”和古帖詫異地問道,“娜仁大媽是你養母,我沒有記錯,她兩年前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