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蕭天走進翠微姑姑的房間,夏木和梅兒從炕邊退到後麵,蕭天此時已恢複了常態,隻是眼裏多了幾分寒霜。翠微姑姑從炕上坐起身,望著蕭天道:“狐王,你找我有事?”
“翠微姑姑,我決定明日一早把青冥葬到後山坡上,然後就和玄墨山人一起進京。此番進京一是要救明箏,再一個就是要聯手除去王振和寧騎城,隻有除去了他們,咱們狐族才有和平的日子可過。我在青冥麵前發了誓,定要讓狐族恢複榮耀,昭雪於世。”
“狐王,翠微我全聽憑你的差遣。”翠微姑姑點點頭道。
“這個狸龍玦,你先拿著,”蕭天鄭重地把木匣子放到翠微姑姑手裏,後麵的話沒有說,翠微姑姑看見他眼裏的憂傷,也不想再傷他心,如今青冥走了,明箏又落入狼口,他身邊最重要的兩個女子都離他而去,而明箏能不能救出來,也是個未知數,他怎能不痛苦。
蕭天沉默了片刻,交待道:“你留下駐守山莊,我會把最強壯的人手給你留下。”蕭天說完,看著一旁的夏木和梅兒道,“還有勞兩位姑娘,一定要照顧好翠微姑姑。”夏木和梅兒急忙屈膝行禮,點頭稱是。
次日一早,眾人抬著棺木走到山莊後山一片山崖上,早早有族人挖了一個深坑,族人們唱起了歌子,人人手裏拿著一片鬆柏枝,一邊唱一邊在空中畫著圓弧。
棺木抬進坑中,人們把手中的鬆柏枝扔進坑裏,蕭天跳下深坑,把四處散落的鬆柏枝一叢叢整齊地放到棺木上。在狐族隻有死者的至親才被允許進到墓穴為死者做最後一件事。在狐族人的葬禮上,哭泣是不祥的不被允許的。他們用青翠的葉子寄托哀思,陪著死者留在泥土裏。用歌聲代表對死者的思念,歌聲不斷,思念不斷。
墳頭聳立起來時,在翠微姑姑的帶領下,歌聲達到了高潮,嘹亮委婉的歌聲,在雪野如泣如訴,令人肝腸寸斷。眾人唱著歌子圍著墳塚走了一圈又一圈。
眼看日出山頭,這支哀傷的隊伍不知要轉到幾時了,玄墨山人遞給李漠帆一個眼色,李漠帆上前拉扯著翠微姑姑,在李漠帆的拉扯下,這支隊伍才掉頭往回走。
走到半路,山莊裏管事曹波安一路急匆匆跑過來。
“幫主,”曹管事走到蕭天麵前,由於蕭天的多重身份,在山莊裏人們早已約定成俗,對蕭天的稱呼,各幫稱呼各幫的互不幹擾。興龍幫稱呼蕭天為幫主,狐族稱呼蕭天為狐王,而天蠶門稱呼蕭天為師叔,雖亂但倫理清晰。
曹管事壓低聲音道,“幫主,山莊大門處來了一個道姑,口口聲聲要見你。”
“道姑?”蕭天腦中一片空白,“可報上尊號?”
“說是隱水姑姑。”黃波安說道。
“啊……快,快請到雲煙居。”蕭天猛然驚醒,隱水姑姑不正是明箏的師傅嗎,一個月前他曾寫信讓隱水姑姑前來接走明箏。
曹波安急忙稱是轉身走了。蕭天對身邊的玄墨山人道:“此道姑是明箏姑娘的師傅,一定是收到我的信,匆匆趕來了。”
“這?”玄墨山人一皺眉,“這如何是好?人家師傅來接徒兒,這明箏姑娘的事該如何開口呀?”
“事到如今,再不好開口,也要說了。”蕭天道。
由於此時櫻語居正在修繕,蕭天他們也搬到雲煙居居住,因此就叫曹管事把隱水姑姑直接請到雲煙居見麵。蕭天和玄墨山人一行人加快步伐,走到雲煙居玄墨山人居住的正房沏上茶等著隱水姑姑。一轉眼功夫,消息傳出去,李漠帆和盤陽前後腳跟過來看熱鬧,天蠶門幾個弟子也悄悄溜進來。
眾人坐下沒有一盅茶功夫,曹管事就領著一個中等身材偏瘦的白發女道姑出現在碎石小徑上,她一身灰藍的道服,幹淨曆練,足下步伐迅速有力,雖然滿頭白發,但是麵容卻是中年模樣,一看就是身負武功非一般等閑女人。
隱水姑姑在曹管事之後走進房間,隻見正堂上兩排太師椅上坐滿了人,正中兩位器宇不凡,一位鶴發童顏,一位青年才俊。隱水細思信中所述,心中已大致有了意向。她向在坐的眾人,行道家禮儀,拱手一禮道:“貧道隱水,今日叨擾各位了。”
蕭天和玄墨山人起身還禮,蕭天一步走到近前道:“隱水姑姑,晚生蕭天,這裏靜候多時了。”
“蕭幫主,”隱水姑姑一抱拳,“行走江湖多年,你的威名如雷貫耳,隻是今日得以見麵,失敬。”
“隱水姑姑,你折煞晚生了。”蕭天說著,急忙給隱水姑姑引薦玄墨山人,以及在座的眾人,隱水姑姑與所有人見過禮,眼睛便不時掃過門外,眾人當然清楚原因,便請隱水姑姑坐下,給她端來茶碗,四下突然異常安靜。
隱水姑姑顯然感受到屋裏眾人的怪異,按理說她一來,明箏就應該過來見她,怎麼直到此時還不見這丫頭的人影,越發沒了規矩了。“蕭幫主,明箏這丫頭呢?”隱水不得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