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寧騎城第二次來這裏,由於這茶坊所處地理位置獨特,因此寧騎城也逐漸與他交往起來。
“大人,此次來是有事嗎?”秦有福看著寧騎城似有心思的樣子,不由問道。
“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寧騎城略一沉思,道,“駐守北大營的人中,其中有一個叫張超的百戶,你可認識?”
“張超?”秦有福摸著下巴,想了想,“大營裏很多人我都認識,就是說不上名字,見麵熟,他們經常來我這小店喝酒。”
“那好,你就跑一趟,找來張超。你就說他同鄉找他有事。”寧騎城叮囑道。
秦有福看了看天色,點點頭道:“好吧,這會兒也該放飯了,我這就去。”
這個張超是寧騎城的鄰居,寧府裏如今明箏住的那個小院子就是從張超家祖業中買來的。張家以前是做茶葉買賣的,後來家道中落,最後剩下孤兒寡母,經寧騎城介紹,張超從了軍,現在做到了百戶。
不多時,張超隨著秦有福走進酒館,一看果然是寧騎城急忙抱拳行禮,兩人寒暄了一番後,秦有福跑廚房張羅酒菜去了,寧騎城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近日,營裏是否抓獲了一名瓦刺人,叫和古瑞的?”
“是呀,”張超一笑道,“還是我的那隊人馬在巡營時抓獲的。”
“如今這個人關押在哪兒?”寧騎城看出張超有些猶豫,便笑著說道,“蒙古使團裏的人找到朝堂,為他說情,今日我隻是來了解下情況,不會為難你。”
“大人難道你不知道嗎?”張超一臉迷惑,“他今天早上就被東廠督主提走了。”
“什麼?你是說高昌波……”寧騎城後背一緊,不安地問道,“高昌波如何會知道你們抓住了這個瓦刺人?”
“是於謙於大人放的話,”張超說道,“高昌波領著東廠的人帶著囚車拉走的,至於他們之間說了什麼,咱們就不得而知了?”
“於大人審過那個瓦刺人?”寧騎城詫異地問道。
“審過,聽在場的兵卒講,這個瓦刺人是個熊包,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幾皮鞭下去就嚇尿了,什麼都招了。”張超一臉鄙視地說道,“估計這會兒,這家夥已到了詔獄,那些過場下來,指不定怎麼哀嚎呢。”
寧騎城萬萬沒有想到,短短幾天,事態已肆意發展到無法控製的地步。他強顏鎮定地送走張超,一下子癱坐到椅子上。他感到背後陣陣涼意,和古瑞是個什麼德行,他會不知道嗎?估計他已合盤托出,黑鷹幫的事他的事,都被人悉數掌握,自己又被人出賣了一次。這之前他還慶幸和古瑞落在於謙手裏,而不是王振手裏,可是這樣一來,他是死定了。怪不得於謙會把和古瑞交給東廠,肯定是得到口供後,把他的底細了解了個底朝天,然後交給高昌波就是讓他們相互廝殺呢。
於謙與王振這樣一對死對頭,這次竟然合作了一把,對付的卻隻有一個人,就是他。別人可能不會明白,但是他一眼就看清楚了。於謙想通過和古瑞幹掉王振身邊最得力的人,在於謙眼裏東廠和錦衣衛裏全是一堆廢物,隻有他寧騎城不好對付,一旦幹掉了他,再對付王振就容易多了。而王振這個疑心很重的人,一直懷疑他與瓦刺人有勾結,這正中了高昌波和孫啟遠的下懷,他倆人時時刻刻都想著把他除去而後快,此時倆人不知正躲在哪裏偷偷樂呢……寧騎城想到這裏,一陣悲戚,對這裏的一切都深惡痛絕,瞬間那盤亙在心的退意已決。
秦有福端來酒菜,一看就剩下寧騎城一個人枯坐著,想到張百戶公務在身也沒有再問,開了一壇老酒,就給寧騎城麵前的碗裏斟滿了。
寧騎城連著喝幹了三碗後,起身告辭。秦有福按慣例又給他帶了兩壇老酒,還有一些自己鹵的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