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還是每天都來送一陶罐湯藥。蕭書遠已經可以起身走動,他見青冥走過來急忙起身,深深一揖道:“有勞郡主了。”青冥第一次見有人對她行這種漢人的禮,不由羞紅了臉,她緊張地不知道如何還禮,便低下頭匆匆跑開了。蕭書遠還以為自己的行為冒犯了郡主,即緊張又自責。
蕭書遠可以四處走動以後,便跑去找父親。父親把學堂開到祖宗樹橡樹下,一塊木板掛在樹幹上,地麵盤根交錯的根須變成了學生們的座位,學生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有留著胡須的男人還有光著屁股的娃子。蕭源教他們識字,念百家姓,念唐詩宋詞。所有的學生不分大小都很認真。眼前的情景出乎蕭書遠的意料。
蕭源看見兒子來找他,便叫學生們下課休息。蕭書遠終於開口問父親那個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父親,你到底是做錯了何事?還是在當朝得罪了什麼人?被他們如此追殺?”蕭老先生深深看了兒子一眼,雲淡風輕地道:“兒呀,你看我如今活得很快活,不是嗎?不要再問這些無關痛癢的事啦。”
“父親,這怎是無關痛癢之事?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如果看到你被別人構陷迫害還能坐視不管,我還是你兒子嗎?你告訴我真相,我要替你報仇。”蕭書遠說著,眼睛裏充滿了紅血絲,那日大內高手追殺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他死裏逃生,現在滿心仇恨,發誓此仇必報。
“兒呀,你看你滿身的戾氣,難道盡孝就隻有替父報仇嗎?”蕭源黑下臉,訓斥道,“你要盡孝,就趕緊娶妻生子,這才是盡孝。古人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和老狐王定下了這門親,青冥是我給你親自選的兒媳,想到這門親事我就開心的很,你一定要對青冥好。”
“父親,你為何不告訴孩兒真相?”蕭書遠聽到父親岔開話題便來氣。
“兒,你出生在詩書之家,自小隨父讀經,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凡事皆有禮數,朝堂之事自有朝堂的禮數,父即為人臣,得恩寵雖好,失恩寵也要坦蕩,有話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皇上對父格外開恩呢?”蕭源望著兒子,接著說道,“此事到此止,不要再提什麼真相,這便是真相。”
“我要是不同意這門親事呢?”蕭書遠仍然氣憤難消。
“父親並不是逼你現在成親,”蕭源嗬嗬一笑,“你先養好傷,四處走走,成親也要兩年之後了。”
“父親,你真是糊塗了,親事怎好如此草率?”
“兒呀,你怎出此言,青冥姑娘不顧男女之嫌,照顧了你三個多月,我看出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做咱家媳婦足矣。”蕭源樂滋滋地說道,他指了指遠處,“走吧,我帶你去湖邊看看……”
一直躲在樹後的青冥,突然跑過來:“師傅,我帶蕭公子去吧。”蕭源看見青冥過來,高興地對兒子道:“這是我收下的女弟子,讓我的弟子帶你去四處逛逛。”
蕭書遠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聽見青冥這麼說,也不好拒絕。
晚秋的山穀如同一幅金箔繡卷,色彩繽紛,目不暇接。兩人沿著山間小道往下走,不遠便看見一片碧綠的湖麵。青冥一邊走一邊給蕭書遠摘一些當地的果子,蕭書遠也不好拒絕,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便不停的吃,青冥以為蕭書遠喜歡吃這些野果,就爬上樹不停地給蕭書遠扔下一串串的果子,到最後蕭書遠不得不跑到一片灌木裏全吐了出來。他添了下嘴唇,確實果子的味道還是不錯的,就是吃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