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箏沒想到繡春刀如此沉重,她撲向寧騎城時,險些拿不住刀。倒是寧騎城被突來的變故弄的不知所措,他明明看見一個宮女和一個錦衣衛鬼鬼祟祟站在牆下,剛開始還以為是一對私通的男女,他本來打算過來教訓一番,想看看是哪個狗崽子。
剛才他一路追蹤蕭天,他不得不承認蕭天的輕功在他之上,在這個陰霾的大雪天,玩這個遊戲,對他來說真是充滿刺激。但是,當他走近這對狗男女時,他發現有些不對,那個宮女身上還背著另一個宮女。
接著,他就看見那個宮女手持繡春刀向他撲過來,而那個錦衣衛雙手橫抱著一個宮女縱身飛上宮牆,看身法不是蕭天又是誰?“站住,蕭天……”
那把繡春刀歪歪扭扭向他刺過來,他定睛一看,麵前的宮女橫眉冷目、咬牙切齒的樣子像足了一個人,不,就是她,明箏……寧騎城發出一陣陰鷙的狂笑,太出乎意料了。
“明姑娘,你把自己打扮成這樣來會我嘛?”
“寧騎城,少廢話,拿命來。”明箏持刀又向他刺過來。
“你先把刀拿穩了,”寧騎城一閃身躲過去,“要我教你繡春刀如何使嗎?”
“讓你知道我的厲害。”明箏斜著刺過來。
寧騎城虛晃一下,一把扣住繡春刀,明箏拔了幾下,沒拔出來。寧騎城耳目很靈,他聽到不遠處沉重的腳步聲,接著看到高昌波領著一隊東廠的人迅速向這裏跑過來,想必是他們仍然在搜查刺客。
“別動……”寧騎城說著一把奪過明箏手裏的繡春刀,就勢一拉背後的黑色大氅把明箏小小的身子整個遮住了,他對著牆站著。
“什麼人?”高昌波尖利的嗓音大叫,“抓住他……”一眾東廠的高手向寧騎城圍過來。
“高督主,你不會連我都不認識了吧?”寧騎城回頭看他。
“寧指揮使,你在這裏幹什麼?”高昌波一看,忙陪上笑臉。
“撒泡尿。”寧騎城懶洋洋地道。
“好,你繼續……”高昌波向背後一揮手,一眾人等迅速向前跑去。
明箏聽見腳步聲遠了,從寧騎城的大氅裏鑽出來,又羞又怒,她眼露凶光,閃身與他保持距離,“寧騎城,你欺人太甚……”
“我剛救了你。”寧騎城指著那些人的背影,“他們是東廠的,一盤問你還不露餡。”
“你為何要救我?”明箏滿臉疑惑。
“我不想他們抓住你。”寧騎城陰陽怪氣地一笑,“我救了你,你告訴我,剛才蕭天帶走的那個宮女是誰?”
“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明箏遲疑了一下,道,“你救了我一次,這個人情我欠著,以後還你。”
“噢,如果我把你送出宮,是不是等於又救了你一次,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寧騎城微笑著說,他很少笑,因此笑出來比較難看,一般人看著很恐怖。
明箏往後退了一步,對於這個男人的傳聞,她聽得多了,不管是來自民間還是官場都成為惡魔的代名詞,他神出鬼沒的秉性和高如驚雷的武功,都使他成為一個不好對付的人,他救自己,定是有所圖。明箏腦中一陣電閃雷鳴:“你別妄想,即使你把我送出宮,我也不會給你默寫出《天門山錄》。”
“最起碼你欠我人情吧?”寧騎城哈哈一笑。他已決定把明箏送出宮,連路線他都想好了。他不願明箏落入高昌波手裏,看她跑回老巢豈不更有趣,再說她的表哥柳眉之也在他手裏,她還能跑遠嗎?
“你……真送我出宮?”明箏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別忘了,你欠我兩個人情。”寧騎城迷般地嗬嗬一笑。“跟我來……”
明箏如走進霧裏,似信非信硬著頭皮跟著寧騎城向一旁一個長長的甬道走去……
此時,禦膳房的門外,一排三輛運水車已套好馬匹等待出發。
頭人看四下無人,一揮手,兩個車把式抬著一個麻袋走出來,塞到最後一輛馬車裏。麻袋不停地扭動著,頭人哭喪著臉道:“梅兒姑娘,不是老夫不仗義,實在是不能再等你的人了,我們老少十幾口子,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不能拿命做事呀,我回去向幫主請罪,你忍忍吧……”
幾個車把式先後跳上馬車,頭兒喊了一聲,“走嘍……” 馬車軲轆碾在石板路上,發出“咯吱吱”的響聲。車廂裏,梅兒掙脫出雙手,從頭上扒下麻袋,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悲傷,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