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什麼路?”明箏迷惑地問道。
“回禦膳房的路,”張成說著,一邊四下裏瞅著,“我把你送到乾西裏,你要想辦法自己進去,找到青冥,帶她回到禦膳房,然後藏進水車。我現在是拿命來給你帶路,你知道嗎,要是高昌波一直看不見我,要出事的……”
明箏頭“嗡”的一聲,差點被腳下的路絆倒:“我自己?”張成點了下頭,“我必須趕到道場,蕭幫主他們已經到了……”
拐過甬道就看見一片灰色低矮的院落,孤零零地蜷縮在角落裏。“你身上帶刀了嗎?”明箏突然伸手向張成要道。“我的姑奶奶,你想幹甚?”張成伸手從皮靴裏拔出一把匕首交給她。“快刀斬亂麻。”明箏說著一推張成,“你快走吧。”
張成的背影消失在甬道裏,明箏迅速向那個院落跑去,四周一片靜謐,在這偏僻的被人遺忘的冷宮,有種讓人窒息的萬念俱灰的平靜。
明箏一咬牙覺得事已至此,已無選擇。她跑到院牆邊,找到一處低矮的地方,縱身一跳,連爬帶扒翻到牆頭,身體沒停穩,撲通一聲掉下去,摔了個嘴啃泥。她爬起來,一抬頭,看見不遠處站著兩個白發女人,兩人癡呆地盯著她,嘴裏嘟囔著什麼?明箏下意識地摸出匕首……
“一隻蛤蟆?”
“明明是隻羊……”
“蛤蟆……”
“羊……”
明箏在兩個女人蛤蟆和羊的爭論中走過去,她發現兩個女人根本就沒有看她,兩人癡呆的模樣讓人心酸。她向院裏跑去,一個個門或緊閉或敞開,門前有人坐著,院子裏也有人在溜圈,隻是一個個都如那兩個女人樣又呆又傻。明箏一看,心裏已有數,這個院子裏都是些年老色衰之人,可以說隻是一些活死人,這種地方用不著守衛,頂多有幾個看門的太監。她拿定主意站在院子裏大喊了一聲:“青冥……”
喊了幾聲,青冥沒有叫出來,把守門太監給叫了出來。老太監瘸著一條腿趕過來,詫異地望著院子裏站著一個宮女,啞著嗓子問道:“喂,你誰呀你……”
明箏走到老太監麵前,趁其不備,一把勒住老太監脖子,那把匕首架到他的脖子上。老太監媽呀叫了一聲,雙腿一軟往地下禿嚕,“姑奶奶,饒命呀……”
“說青冥在哪個地方?”明箏問道。
“不曉得呀……”
“長頭發的女人。”明箏加了一句。
“啊,長頭發的隻有一個,我帶你去。”老太監顫巍巍領著明箏走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就這個女人頭發長……”
“跟我進去,別耍花招。”明箏一腳踢開房門,拉著老太監走進屋裏。隻見一個女子盤腿坐在炕上,背對著自已,一頭黑發耷拉到地下。明箏看著頭發覺得就是她了,便大聲問道,“你是青冥?”
女子回過頭,看見明箏愣了片刻。
明箏看見青冥瞬間也愣住了,心中一片恍惚,她記起那日被罰提鈴,夜晚撞見的那個仙女般的妃子便是她:“你,我以前見過你……”
“你不是……你,菱歌她們呢?”青冥望著麵前這個衣著不整的陌生宮女,心裏一涼,她隻知道菱歌她們今天來接她,並帶她出宮,她早早穿好菱歌拿來的宮女的衣服就坐著在等她們……
“一時解釋不清,你跟我走吧。”明箏不願多說。這時她才看清對麵牆上,坑坑窪窪地用硬物刻上的圖案,這個圖案很麵熟,突然她想起來在狐族人穿的大氅上針繡上的一樣,或許是她們心中的圖騰。她心裏已確信此女子就是青冥了,便緩和了語氣道,“出去,我再告訴你事情的緣由。”
她手下的老太監一聽要帶走人,便急了:“不可,不可呀,這裏的人沒有太後的懿旨是不能走出這個大門的……”
“你個老太監,你給我聽著,”明箏說著,順手抄起炕上的被單綁上了老太監的雙手,把他推到門後,“你記住,如果有人問你,就說她變成鳳凰飛走了,記住沒有?”老太監盯著她手中的匕首,不敢亂動,直點頭。
“我不走。”青冥冷冷地望著她,一種拒人千裏的樣子。
“你,不走?”明箏氣急敗壞地叫道,“蕭大哥為了救你籌謀了這麼長時間,你竟然說不走?”
“你說什麼?”青冥深邃的不見底的雙眸中,突然泛起一層漣漪,“你再說一遍?”
“蕭天在外麵等你呢。”明箏氣呼呼地編了個慌。
“他為何不來?”青冥瞪著漆黑的眸子望著她。
“有事……”明箏心煩意亂地望著青冥,“你不走是吧?”
“扶我起來吧。”青冥伸出一隻手。
“你……”明箏不悅地白了青冥一眼,看她使喚自己如家奴,“你真把自己當主子了,”這句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她隻想趕快帶她離開這裏,她上前去扶她,心裏大吃一驚,她在她手上就如同一張紙片般輕薄,她不敢再有絲毫的不忿,乖乖地扶著她下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