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見他執念太深,苦笑一聲,便不再相勸,起身告辭而去。他一踏進生藥鋪,掌櫃的便迎麵笑道:“壯士,你對那個瘋子是白費心思,他執迷不悟,誰勸他也不聽。兩年後會試期一到,他準來。”掌櫃的說著,引著蕭天走進裏間,關切地問道,“昨日與你同來的那個小兄弟可好些了?”
“已無大礙。”蕭天說著,深深一揖道,“今日前來拜謝掌櫃的。”
“嗨,舉手之勞,何況壯士出手豪闊,豈有怠慢之理?”掌櫃的請蕭天坐下,解開他衣襟,待他一層層解開棉布,露出傷口,不由欣慰地點頭道,“傷口腫脹已消,很快便會恢複。”掌櫃的開始清理傷口,塗抹藥膏。
“掌櫃的,你這生藥鋪地處鬧市,街坊鄰居又多,定是能聽到許多奇聞異事,不妨說來聽聽?”蕭天風清雲淡地閑問了一句。
“嗨,從昨個到今兒,那熱鬧多了去了,你聽說沒有,朝堂亂成一窩粥了。”掌櫃的眉飛色舞地說起來,“聽人說,刑部把從蒙古商隊繳獲的弓箭上交給朝廷,這一下子,直接捅到皇上麵前了。皇上責令三法司聯合審理,由大理寺卿主理,那個熱鬧呀。這第二件事,更是轟動一時,今日早朝,有言官上疏此次賑災大員陳文君在任河南鹽運使時貪腐,狀子有丈八長,可不知為何龍顏大怒,當庭庭杖言官,錦衣衛隻打了不到三十板子,一名言官便斃了命,另一名言官是被抬下去了,唉……”
蕭天目光炯炯有神,他沒想到刑部這麼快便出手了,歎道:“唉,言官裏也有硬骨頭啊!嗨,朝堂有朝堂的事,咱老百姓有咱老百姓的事,都不容易。”
“唉,壯士是個明白人,說實話,在朝為官也真不容易呀。”
這時,外麵傳來夥計與客人的說話聲:“趙大人,小的給你行禮了。”隻聽另一個渾厚的嗓音問道:“你家掌櫃的呢?
掌櫃的在裏間聽出是熟人,便回了一句:“趙大人,你稍候啊,我給病人正上藥膏呢。”
蕭天眉頭一挑,聽到這個聲音非常耳熟,不由心頭一驚,難道真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掌櫃的向蕭天歉意地一笑,道:“壯士見諒,我去打個招呼便回。”掌櫃的隨後拿一旁帕子擦了把手,便起身向外屋走去。蕭天略一遲疑,整理了下衣襟,也跟著走了出去。
隻見正堂上站立著一人,正是趙源傑。他此時一身便服,腰間佩著劍。掌櫃的笑著迎出來,趙源傑回過頭,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趙源傑緊走兩步,卻沒有走向掌櫃的,而是直接走到他身邊,繼而又驚又喜地叫道:“兄弟,你如何在此處?”
“兄長,”蕭天也沒有想到來生藥鋪換藥會遇見趙源傑,頓時喜上眉梢。
掌櫃的眼見他倆人相熟的樣子,朗聲一笑,說了一句十分應景的話:“人生無處不相逢啊。”逐把趙源傑讓進裏屋。
趙源傑一走進來,便聞到很濃的創傷膏的味道,他眉頭一皺,敏銳的目光盯著蕭天,這才發現蕭天解開的衣襟,忙問道:“兄弟,你受傷了?”
掌櫃接過他的話道:“你這位兄弟,真是條漢子,昨日給他拔下一支蠻夷的箭,帶倒鉤的,他硬是沒吭一聲。”他嘴裏說著,手也沒閑著,開始繼續給蕭天肩膀塗藥。
趙源傑馬上明白了,他隱晦地問道:“可是在東升街三岔口?”
蕭天點點頭,微微一笑道:“難道兄長沒認出我的字?”
“我再蠢,也不會認不出你的字,別忘了你兒時,恩師總是讓我來督促檢查你的功課。”趙源傑說著,不由喜不自禁地看著蕭天,今日意外的相逢,讓他頓時如沐春風,把幾日裏的愁緒都拋到了腦後。
掌櫃的聽著兩人東一句西一句,風馬牛不相及地說辭,也越發看出兩人非同一般的關係,不由也跟著開心地笑起來:“唉,難得見趙大人如此開心的樣子呀。”
“掌櫃的,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醫治我的兄弟呢?”趙源傑恢複了常態,向掌櫃的抱拳行禮。掌櫃的急忙還禮,嘴裏不停地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呀,若早知道你與這位壯士的關係,我不應該收銀子呀,你對我一家有恩,我還沒有報答,這,老夫慚愧的很呢。”掌櫃的急忙麵對蕭天道,“這位壯士,銀子老夫一定奉還,我若收了,下輩子都會寢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