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驛站風波(2 / 3)

“你,你,你這個小姑娘好生……”

沒等小夥計說完,明箏站起身對那個紅臉的年輕人說道:“那個賣菜刀的,我買你五把菜刀。”

“我的小祖宗,”李氏急忙去拉明箏的衣袖,“你買那麼多菜刀幹什麼用呀?”

“這位姑娘,”紅臉的年輕人雖然尷尬,但是對明箏的好心還是心存感激,他施了一禮道,“姑娘,我叫張浩文,家父是打鐵匠,因湊不齊盤纏才出此招,讓姑娘見笑了,謝你好心,菜刀就不要買了吧。”

於謙被兩人逗樂了,他同於賀低聲說道:“這個小姑娘倒是個性情中人,甚是可愛。”

這時,大門發出“嘭”地一聲巨響,一股寒風卷著雪花撲進來,隨之而到的還有幾個高大的身影,他們個個身披重甲,麵貌肅穆。屋裏的食客驚愕地放下竹筷,緊張地注視著他們。

“搜——”寧騎城冷冷地吐出一個字,眼睛眯成一條線迅速環視了一下大廳,冷冷一笑,“嗬,還廷熱鬧……”他隻用幾個字就把一座熱氣騰騰的屋子變成陰寒恐怖的牢獄。

聽到指令,幾個錦衣衛校尉迅速跑進來,挨著桌子查看,他們手拿海捕文書一個人一個人地核對。

寧騎城目光掠過眾人在明箏的桌上停下來,沒想到在這裏又遇見這個小丫頭,看見她一手抓著一個雞腿一手抓著一個大餅,張著大嘴大嚼,目光便不由停下來。

“大人,此女子姿色出眾,你看……”他身後的隨從也是寧府管家李達走上前,看見寧騎城盯著明箏,壓低聲音道,“大人,開春後宮裏就要選秀,很多公公都已跑到南方四處尋覓美女,我看眼前這位……”

寧騎城聽到李達的話,眼神一滯,眼中射出寒光,冷冷地說道:“就她這樣,到宮裏不出兩天還不被打死?哼,盡出餿主意……”

“是。”李達尷尬地一笑,低頭退後一步。

這時,錦衣衛千戶高健領著兩個校尉從左邊一路查到右邊,他走到一個桌前,於謙抬起頭向他微微一笑。高健愣在當地,他一眼就認出於謙,他曾在於謙兵部呆過兩年,視如恩師。於謙對他眨了下眼,高健馬上會意,他知道於謙有微服出行的習慣,便回報一個笑容,直接走過去。

高健手下兩個校尉,都是新入錦衣衛的世家子弟,平時就不把高健放眼裏,此時隻想在寧大人麵前露個臉,看見高健與此人眉來眼去,然後直接走過去而不檢查路引文書,兩人互相遞個眼色,一個突然說道:“你的呢?拿出來。”

這邊的動靜,引來不少人回頭張望。

“怎麼回事?”李達大步走過來。

“此人沒有路引文書。”一個校尉指著於謙說道。

“你……你胡說……”高健走到那個校尉麵前,一把推開他。

於謙神情坦然地站起身,看到已無法再隱瞞身份,便從袖內取出一折文書遞給李達。李達看了一眼於謙,猶疑地接過文書,低頭一看,臉上一驚,立刻返身遞給寧騎城。

寧騎城麵無表情地掃了眼文書,走過來懶洋洋地一揖,道:“原來是兵部右侍郎於大人,失敬了。”

“寧指揮使晝夜公幹,勞苦功高呀。”於謙話中帶刺地回道,他與寧騎城隻有幾麵之交,對他不熟,但寧騎城的各種傳奇卻早已灌滿兩耳。

在河南時他就聽聞一個錦衣衛百戶憑借一本江湖上瘋傳的奇書打敗五大門派,搜羅天下奇寶,甚得王振歡心,幾乎一夜之間就躍上指揮使的寶座,此人狡詐又陰險武功極高,憑著絕技一刀封喉,稱霸京城。據傳他的名號在京城婦孺皆知,提起他大白天都能把人嚇死。

“於大人耽擱在此,有何公幹?”寧騎城並不理會於謙的諷刺,冷著臉問道。

“我此番奉旨回京。”於謙不冷不淡簡短地回道。

此二人的對話讓四周的座客聽得心驚不已,個個嚇得縮頭吐舌,直後悔剛才多言多語,現在隻想找個地縫往裏鑽,不一會兒功夫,座上賓客已溜走大半。

明箏沒想到給他們讓出客房的原來是個朝中大員,她震驚於此人的做派與那些官員如此不同,不由對他產生不少好感。

寧騎城陰晴不定的臉衝於謙點了下,算做告辭便轉身走到屋外,大聲吩咐手下人:“聽著,除於大人的房間,其餘房間一間不落,搜一遍。”

十幾個人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仍然一無所獲,這才飛身上馬,向下一站疾馳而去。

明箏看錦衣衛走了,心裏暗暗慶幸他們的房間是在於大人名下,算是躲過一劫。她和李氏、老管家走回房間,看到白髯老者服下藥仍然酣睡不醒,三人不由唏噓不已,這位於謙大人竟然在無意間救了他們四人的性命。明箏心想,明天一定要前去拜謝……

夜裏,明箏靠著牆坐在一個木凳上打盹,卻總是被噩夢驚醒,一會兒是與錦衣衛廝殺,一會兒是掉進狼窩……等他又一次從噩夢裏醒來,已是四更天,她看大炕上三位老人和衣而臥睡意正酣,不忍打擾,就閉目養神。

“嘎……嘰……”

突然,屋外傳來幾聲詭異的鳥鳴,明箏猛地站起身,此聲如此耳熟,甚是奇怪。如此寒夜怎會有鳥禽飛過?接著,又傳來幾聲鳥鳴,似乎越來越近……

明箏忍不住好奇,輕輕拔掉門栓,剛露出一條縫,一股寒風夾著雪片就飛進來。明箏心裏更起疑了,她返回身迅速披上一件棉披風,取出長劍走出房門。走廊裏落下一層雪,她手扶欄杆往院裏一看,白茫茫一片,一夜落雪四周幹幹淨淨,並沒發現有何異常。

明箏又站了片刻,實在寒風太烈,隻得回房間。

在房裏又打了盹,等醒來,天已大亮。管家和李氏都醒來,三人商議著要早點動身。炕上的白髯老者休養了一夜也精神多了,他已能下地。他扶著炕沿下了地,走到老管家和李氏麵前深深一揖,又向明箏行了一禮:

“恩公,三位恩公請受老夫一拜。”老者吐字不清含糊地說著,又一揖,“我身上的傷勢已無大礙,在此將養幾日就妥,不耽擱幾位恩公的行程了。”

李氏一聽此話正合心意,就喜笑顏開地點頭稱是。明箏一看老人確實已無大礙,便也放心了,想到還要向於大人辭行,忙推門走出去。

明箏腳剛踏出大門,就愣住了。門前堆著三隻尚有氣息的野雞,它們的翅膀還在不停地扇動,血跡染紅了地板上積雪。老管家跟著走出來,驚奇地大喊:“哪來的呀?”明箏立刻聯想到昨夜詭異的鳥鳴。李氏推開兩人喜滋滋地掂起一隻野雞。“管他哪來的,飽餐一頓,好趕路。”

隻有坐在炕上的白髯老者不為所動,仍然閉目養神。

李氏和老管家提著野雞下樓去找店夥計,明箏雖然奇怪三隻野雞來曆不明,但是既然放在他們房門前,一定是給他們的……突然她想到於大人,隻有他知道他們有病人,會不會是……

明箏走出去,沿走廊走到於大人房前,店裏一個夥計正巧路過看見她探頭探腦,叫住她:“這房客人一早就啟程了。”明箏有些遺憾,沒能與恩人辭別。她慢慢吞吞沿走廊往回走,由於腳步很輕,屋裏人並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