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雪打電話給我:“我麵試完了,希望很大。”
“哦,祝賀你。”我懶懶的。
“你怎麼了嘛。”
“我們不是分手了嗎?你還想我說什麼。”
“誰說分手了。”
“你,在蘇州。”
“你真是——我的分手是你回你的工地,我回我的學校。”
“哦,是嗎?”
“當然。”
“我聽錯了?”
“傻瓜。”
“嘿嘿。”
“傻不傻。我說你怎麼都不來找我——有沒有想我?”
“有啊,天天想——你的身上好香,你的身上好軟——唔,麼一個。”
“討厭,色鬼——我說的想不是那個。”
“哦,那個不是我該想的,對吧。”
“又來了,不理你。”
“嗬嗬。”
“明天不陪你了——我的姐姐們來看我啦,我陪她們玩去。”——她的說的姐姐們是她大學時候的舍友,也是好朋友。
第二天晚上,她打來電話:“我們在歌廳,一會兒我唱歌給你聽。”
她那天唱《明天我要嫁給你啦》,唱到一半,電話斷了。我撥過去,沒人接聽。
稍遲,她發來短信:“被姐姐們發現了,隻好掛斷。”
開心地玩了兩天,她打電話線我:“姐姐們回去了。”
“哦,終於想起我了。”
“我天天有給你短信好吧,小氣鬼。”
“你的姐姐們好嗎?”
“很好啊,她們都脫單了,有的已經在準備結婚。她們問我,你怎麼樣啊。”
“你怎麼回答。”
“我能說什麼,我當然隻好裝傻說沒有啊。”
“嗬嗬。”
“又幹嘛。”
“你還是老毛病,記性不好還愛撒謊。你畢業時跟她們說有男朋友,現在又說還單著,她們會信你?”
“哪有,畢業時我什麼都沒說好吧。”
“哈!對吼,你大學畢業的時候不認識我。”
“你又幹嘛,陰陽怪氣的。”
……
我懶得跟她解釋。現在吵一回架,我退後一步,心涼一分。
“你還欠我一個揚州。”
“現在不行,我馬上要辦離校,還要去公司受訓。以後再說好不好。”
“以後?我們還有以後嗎。你進這所學校的時候說要用兩年半的時間決定未來,現在馬上離開學校了,有什麼打算?”
“我真沒有好主意,你呢?”
“我願意去跪求你爸,請他成全我們。哪怕他打斷我的腿。”
“我可舍不得。”
“怎麼辦?畢業了,分手嗎——世俗之愛和空靈之愛,你總得選一個。”
我現在時常想起那道牆——左邊是一期兩台一百萬機組,右邊是二期兩台一百萬機組。
左邊的業主是福電——一家地方企業。可能因為是地方企業,懷著一顆謙卑的心。可能正是謙卑的心,讓他們把公司做成上市公司。
右邊的業主大有來頭,首先它是全國五大發電公司之一。現任董事長是中科院院士,前任董事長升任國家發改委副主任。
也許來頭大,傲慢的態度讓人無法恭維。他們自以為是中國發電公司後來居上的NO.1,行事與眾不同。各種不符合行業慣例的條條框框多得連他們自己的員工都煩。
三號機施工單位是電建行業中的龍鳳,對它根本不屑一顧。所以它刷存在感耍威風隻對四號機承建單位有效果。
我們公司是末流,被嚇得屁滾尿流。
於是由於雙方員工的一次小小矛盾,引起一場鬧劇。本人有幸恭逢其盛,見到了“從上麵下來蹲點”的一位領導。該領導指著天:“我要把這件事捅到你們省裏,捅到電建集團上層,捅到中央。我們上麵有人。”
果然,半年之後我很開心地看到中央第二次巡視小組進駐該集團總部,給予了特別的“關照”。不知那位“領導”有否感受到來自中央的“關懷”。
“上麵有人”讓某些人不可一世。
“下麵有人”也能讓人意氣指使。
二期工程,季主任的“自己人”來了,他可以不必再謙卑,不必再費心巴力地天天協調、協商、讓步。
二次班班長拒絕攬儀表二次的工作,他把“自己人”放進二次班,“協助班長工作”。二次班班長直接請假走人,勸也勸不回。
然後,他把“自己人”四處安插,在這個工程上真正從事儀表專業的人,才兩三個。
工程到中後期,三五不時地,儀表班的幾個人輪流拿著清單來找我:“幫我看看,這裏哪些設備安裝完成了。”
就連作為班長的高傑也拿著單子找我。
“你也來問我。”我很詫異,班長不是要統觀全局的嗎?
“我哪有辦法管那麼多——主任還要我兩天內給他一份更詳盡的報告,到時再來問你哈。”
我說:“算了,我替你弄吧——弄好是打印一份給你,還是電子版直接發主任郵箱?”
“直接發他郵箱吧。”
當晚,我把幾個月來累積的記錄表格稍作整理,再同筆記核對,確認無誤後,給季主任發了個郵件。
“季主任:這是您讓高傑做的詳細的現場施工進度報告,其中第一部分請打印出來給他。另,這個文件的查詢方法,等您有空,我去給你解說。“
第二天,高傑找我:“那個報告你做了嗎——沒做沒關係,本來就是該我做的。”
“我已經發給主任啦,他沒收到?我中午回去再發一次。”
下午,我在現場遇上主任和高傑,追過去問:“主任,我的郵件你收到了嗎?”
“我昨晚就收到了,還按你說的把第一部分打印出來給他了。”主任指著高傑。
“那你還讓他再出報告?”
“哦——哦——我知道了——對,對,我腦子進水。”
“您是腦子進酒了。”
他們笑著走開。
下班時,主任把我叫去:“你這個表格怎麼查看?”
我把查詢方式給他看:“裏麵有詳細的每一個步驟完成情況,可以按係統查到每一個設備,也可以按區域查……”
“這個好,這個好。”他上下翻著電子表格。
“我每天都會更新,以後一周給您發一次吧。不要再讓儀表班的人盤查現場了。”
“不不,你每次更新都要發給我一份。”
工程收尾時,一位外包隊老板在路上遇到我:“一個工程下來,所有負責人都被主任罵過,你是唯一一個從沒挨罵的。”
“他憑什麼罵我?該我做的不該我做的,我都做了。沒拖工程後腿,手上的事盡量完善,做錯的事自己擦屁股。”
饒是這樣,主任仍會冷不丁地在我的工作範圍裏插一杠子。我沒有他那些“自己人”乖,他亂插手的事,出了問題讓他自己承擔。他拿我無可奈何。
這個工程結束時。我那耗時十年,不停地搖擺,在猶豫中前進的愛情,宣告終結。
陌上雪在說過十數次“吵煩了,懶得再吵”之後,在QQ裏留言:
“我找不出借口說分手,原諒我不夠勇敢,不敢挑戰世俗和你在一起。別恨我,塵。”
從此短信、QQ不再有回複,電話裏永遠隻有一個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愛不聯通,心已移動。
後附:
分手情書一
陌陌:
我們分手已經三天,你的QQ頭像沉寂了三天。
工程已近尾聲,許許多多零零雜雜的事在等在那裏。每天一上班,“老和尚”便指著我:“你,這、這、這、那、那、那,快去完善。”
他的話語和直視的目光對我是一種威壓,令人不得不調動每一個細胞,投入狀態。
拿著清冊上現場,電纜盤轉啊轉,我的心跟著轉——知道嗎?這些電纜來自你的家鄉,與你有共同的出生地——“師傅……”不到三十秒,鐵定有喊聲拉回我散亂的思絮——位卑不敢忘國憂,位卑不敢輕瀆職。螺絲釘雖小,沒有擰緊也可能釀成大禍。
一天忙碌下來,回到單身宿舍。同屋的人轉場的轉場,請假回家的請假回家。不大的房間裏隻有我一個人。空曠寂靜是唯一的伴侶。
我坐在電腦邊,寫下給你的文字,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再進我的空間,會不會看到這些,但我仍然不停地寫,寫,寫……
我不想去找人喝酒,不想把自己灌個爛醉。雖然李白是我最崇拜的詩人,雖然《將進酒》倒背如流。
“飲下千杯酒,酒醒愁更愁。”——如果那樣,心狠冷酷如你,一定會大大地嘲笑:“真沒用,被一個女的搞成這樣。”
我怎麼能讓你笑?讓你鄙視看不起?
當痛苦來臨時,我要睜大眼睛,看著心流血!
寫到這裏,停筆自問——我真有如此痛苦嗎?無病呻吟吧?
是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響:你還愛著我!
記得那首詩嗎?今年年初我寫給你的:
當你說愛,
我不相信。
因為你不能交出自己。
當你說不愛,
我也不相信。
因為你不能離開。
就在愛與不愛之間搖擺,
我將踏準節拍,
與你共舞。
你若不離,
我便不棄。
愛與不愛都要勇氣。我拉你進藏,正為讓你看看自己的勇氣。
拉薩沒去成,我們仍然分手。虧大了哈。
相信不久的將來,有人陪你去拉薩。用他年輕高大健壯的身體嗬護,讓方向感極差的你沒有恐懼和孤單。
這樣分手也好。雖然我一再強調“網絡的不許,現實中的不管。”可真到那時,心中鬱悶不知將出現什麼狀況。
你不用兩難抉擇。
這個紫色沙漏不寄了好嗎?也許上回那個被同事的小孩弄壞是個天意。
你說一定要讓你最愛的人送你一個沙漏,作為愛情永久的懷念。
可你才二十歲,青春之花正在開放,生命之旅剛剛開始。如何能下結論說我就是你今生最愛?實踐檢驗真理!我的共產黨員。您太武斷!
湮塵
二O一O年十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