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電纜溝邊一聲吼(2 / 2)

“放下去,放下去。”菜頭又喊。

那幾個人把電纜放地上,呆呆地看著他。

菜頭急得跳腳,破口大罵。最終還是自己親自抬起電纜頭,放進電纜溝:“快,快,拉,拉,拉……”

電纜別別扭扭地走到半路,已經10點半。還有一個小時,村民們就要下班回家吃午飯——不是他們不肯加班,而是菜頭舍不得支付飯錢。

我們在土坡上看熱鬧,笑得不亦樂乎。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我歎口氣,慢慢走下土坡,走到電纜盤附近,全段將近三分之一處。

清清嗓子,大喊:“停下!聽我的。”

也許我這一嗓子太突然,村民們吃了一驚,一齊轉頭看我。

我跳上一塊大石,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普通話,揮著手臂大聲喊到:“轉盤的!注意!一——二——一——二,一——二——三!”喊“三”的時候,我的右臂用力地往前甩。

第一次沒動,但全場肅靜,隻有我更加高吭的聲音:“一——二——一——二,一——二——走!”

電纜盤轉動,電纜開始勻速前進。

“一——二——三,一——二——三……”村民們紛紛衝我豎起大拇指。

主任更是興奮地在遠處高舉雙手衝我“OK”。

要說菜頭真是不識相,電纜走得很順,他居然往我這個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喊:“拉,拉,拉……”

我氣得大吼:“你管好尾端。”

他被我吼幾次,才跑回尾端。主任趕過去教育他一番。

剩下半根,用半個小時就完成了。當傳來“停!電纜到位”的喊聲,村民們一齊鼓掌。

下午,郭主任拿來一個揚聲器,我喊了幾聲,發現揚聲器的音量還不如我的裸嗓,於是棄之不用。

我仍然站在前半段三分之一處。

菜頭經過一個中午,忘了上午的狀況。一邊喊:“拉,拉,拉……”一邊往我這個方向跑。

郭主任和官班長氣得大罵:“你管好你的尾端。”

菜頭似乎沒聽見,依然故我。

我見狀,決定修理他一下。

於是停止喊號。我一停,電纜就停了。

接連好幾回,隻要菜頭往始端跑,我就停止。菜頭跑到電纜盤邊上喊:“快,快,拉,拉,拉……”

沒人搭理他,他氣急敗壞地大罵,一邊罵一邊往尾端跑。等他跑遠,我再重啟。一連循環幾次。村民們看菜頭被我耍得團團轉,不禁哈哈大笑,有人操著生硬的普通話對我說:“不如你來做老板。”

下午下班時,我的聲音已經啞得像生鏽的車軸。“牛仔”與“鯉魚”對我說:“晚上喝酒唱歌,你不用去了。”

我酒照喝,歌照唱,高音飆到最高境界。

非常之爽快!

第二天,我就沒法說話了。

上午剛上班,班長說:“我出去一下,過兩個小時回來,你們在班上呆著,一會兒那幾個接線女工會來。”

眾人巴不得這聲,“牛仔”與“鯉魚”在工作台上趴了一會兒,抬頭看我:“你怎麼這麼精神,不困?”

我搖頭。

“牛仔”:“你喝太少,主要是喝太少。”

“鯉魚”:“那怪你啊,是誰放水讓他出去吐一會兒。”

“牛仔”:“你好意思說我,是誰說讓他在花壇底下多躺幾分鍾。”

“鯉魚”:“……”

我靠著牆,一言不發地隔著工作台看著他們鬥嘴。旁邊還有人湊熱鬧:“你們倆吵什麼,讓當事人說說誰害得他喝少了,來,讓當事人說……”

“哇!這麼熱鬧。”門外傳來女人的聲音,大家一齊往門口看去,鼓掌:“歡迎,歡迎!”

幾個女工進來,占領了對麵的長凳,開始嘰嘰喳喳。

我挪了挪位置,讓最後進門的小青。

小青很認真地看我兩眼,問“牛仔”他們:“這位怎麼了,這麼斯文。”

我禮貌地笑笑。

“牛仔”一本正經:“病了。”

小青:“不會吧,什麼病,有沒有去醫院。”

“相思病,想你想的。”

眾人哄笑。

小青:“別亂開玩笑,人家結了婚的。”

我始終一言不發。

“哎,到底怎麼啦,說句話嘛。”黃姐囔囔,“是不是給老婆管的,不能跟女人說話。”

哄笑聲中,我指指喉嚨,做個飲酒動作。

“喝酒喝的?喝什麼酒,喝成這樣?酒精中毒?怎麼隻有他一個中毒?你們都好好的?”

“牛仔”和“鯉魚”這才你一言我一語地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

小青搖頭:“還是那麼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