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下廚房,木兮打著扇子熬藥,藥罐“咕嘟咕嘟”開始翻滾,白氣上升,也發出陣陣奇香。
一陣微風拂過,香味越過帳幔,在林內遊蕩,又飄向遠方。
樓府周邊的百姓都四麵八方的探頭出來張望著香的來處。
“好舒心,這是傳說中的十裏香麼?”
“天哪,這是天上來的味道嗎?”
“太淡雅了……心情好好。”
“這是哪裏來的味道?”
“大伯,可能是這個,陽陽妹妹說……這是大魚屎,不過陽陽妹妹是費了好大勁兒才弄來的。”景辛子高興的看著大老爺說,“諾,我這裏還有呢。”
“大魚屎?那是什麼東西?”大老爺顯然驚訝,問道,“這東西你們從何處得來?竟然有此神效?”
景辛子急忙的摸出身上那一塊,“陽陽妹妹說了,要我一定妥善保管。”
其他人好奇的圍過來想要多看一眼,景辛子高高托起那香,就像雲陽在海裏托起的姿勢一樣,舍不得放下:“海裏得來的,這是陽陽妹妹多辛苦才尋來的。”
“陽陽尋來的?快叫,快叫她來……”大老爺滿眼都是驚愕。
寶來立馬又飛奔去神堂的方向。
景辛子身上那塊卻一點也不香,反而散發出一股不好聞的味道。
“還弄塊魚屎抱在懷裏……”二夫人癟癟嘴說道,“辛子這孩子的口味真是重。”
“你個婦道人家懂個球球,那馬糞牛糞還能治病呢,景公子你放下來,看看而已,又不會看短了斤兩。”
二老爺還是識貨的,一把推開二夫人,把脖子伸過來,嘴巴張得老大,眼睛也直了,恨不能一口咬下一塊。
此時張牧遙正送木管家與小廝離開南城。三人還未吃早膳,正餓的饑腸轆轆。
正趕上開早市,樓府隔街的店鋪下板招徠客人,酒樓掛上幌子,開門接待主顧。街上擠滿了人。
小販輕提稱杆,百姓護著荷包。人人臉上帶著笑,哪裏人多哪往哪裏,哪裏熱鬧衝哪吆喝。
“木管家,前麵就是碼頭了,近的很,不如吃些東西再上船?上了船就多有不便了。”
木管家點頭。
來到碼頭邊一處食肆,揀了個靠窗座頭上首坐下,張牧遙自去坐對麵。
“酒保,點菜!”
“來勒……”酒保一甩搭肩上來招呼,木管家點了菜,二角酒。
不一時酒菜便擺了上來,俱是些可口菜肴外加小食兒,扒雞塊兒、麵筋、醬潑肉、鮮溜蟹黃,另有炒蒜黃、藕片兩個素菜。
“這南城不大倒很富足,這菜也做得好,色香味俱佳。”木管家笑著說,突然,木管家鼻息間飄過一絲香味。不尋常!與這吃食的香味兒完全不同。
好淡雅,好舒服,似茶香,又似藥香,都不是……再一細聞,又沒了。
一轉頭,咦,又有了,似有若無,覺得好生熟悉,繞在人左右,讓人想一把抓住。
“這香味……真香啊。”木管家再低頭看那一桌菜時,頓覺都是些木頭、石頭擺在那裏。
毗鄰樓府的隔街,是這南城最繁華之處,各色人等三教九流,各種車馬四麵八方,各家店鋪五光十色。平日各種氣味混合,讓人昏昏然不能自拔,這便是人說的市井‘俗氣’。
但今日便大不相同了。
一陣奇香彌漫而來,人們心情忽的亮堂起來,心底的善壓過了惡,雅勝過了俗。
小販摳下了秤盤下的磁石、小偷抽回了手、婆子紅著臉把醃臢盆兒端了回去、因踩腳吵嘴的莽漢兩下裏也停了爭鬥。
“我聞了這香馬上才思敏捷了,快快,紙筆拿來,我要題詩。”一個秀才站在街中央急急的嚷道“當年我鄉試就是因為一首詩來不了,不然現在也是老爺了”。
“老婆婆我來扶您。”一個平日裏橫行霸道的地痞聞了這香,見了孱弱的路人竟也起了善心。
那香若有似無卻沁人肺腑,淡淡地引著人想貼近,似清涼的冰雪,又似火紅的太陽。隻覺得聞之醒腦,心底再無煩憂。
明明是淡雅的一縷,卻似充盈了整個天宇。
“快找找這香的出處,這可是寶……”
忙碌的人們都停了下來,激動的到處追著聞這細細的激蕩人心的香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