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要去看奶奶……”榮哥兒踢蹬著要掙脫二老爺。
一旁的大老爺略一思索,看著榮哥兒說:“榮哥兒,你姐姐怎麼拉的你啊?你來給大伯說說。”
榮哥兒扭扭身子從二老爺身上滑落下來,走到大老爺麵前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然後又在桌前坐下,一本正經對大伯說了起來。
“姐姐那天晚上可厲害了,拉了我回來,還拉了王道人回來……隻記得那裏黑咕隆咚的……”說著說著,他的思緒停頓了下來,似乎又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
大老爺聽了神思也有些恍然,他捋了捋胡須,沉思片刻轉過頭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葉映在一旁躊躇片刻,走上前對大老爺施禮說道:“在那天晚上之前,我就聽榮哥兒說過他看見大哥,天天晚上牽著一匹白馬坐在他床頭……那晚陽陽妹妹拉他們回來時我們也在,大伯,這個事情蹊蹺的很。”
大老爺看著他思付了一刻,擺擺手對二老爺說道:“先把榮哥哥兒帶下去玩,不要讓他到處亂跑。”
身後跟著的二老爺忙上前去抱起住榮哥兒,連哄帶勸的抱走了。
大老爺重重的吐口氣,這事兒誰也說不清楚,確實很蹊蹺。
“邢大夫,我娘到底是……?”大老爺又轉頭問邢大夫。
邢大夫搖搖頭道:“以我多年行醫經驗,”邢大夫說道,“老太太的脈象點指虛沉,時有時無脈絕而息沉,不可探知……”
說罷又理了理藥箱。
“樓大人,要盡快準備後事,天熱,別停太久了,這個脈象,也就今晚的事兒。”他說道。
麵對這一大家子人,邢大夫說的不是要怎麼想法子救治,而是要盡快辦喪,這說明確實沒救了。
早先隻是沒有意識了,聽了女兒的話抬到這林子裏來,隻說三天就會醒來。
卻沒想到,三天裏,沒有任何大夫為老太太把脈診治,那女兒倒先收拾了二夫人一頓。三天沒醒過來不說,最主要的是病情被耽誤了。
大老爺俯身看過去,臥榻上的老太太正安臥,閉目無聲,雖麵色如常,卻是不肯睜眼。大老爺握緊拳頭,愈發恨自己生了個不孝女。“這妮子至今了無蹤跡,全無人倫孝道!”
還是因為聽了親生女兒的謬論。
這個不孝女,這個不孝女!
“你不是說兩天就回來的嗎?”樓大人滿臉怒色,責問著一旁低著頭的大夫人。
大夫人遲疑一下也沒敢抬頭,“陽陽說的就是兩天……”
大夫人哭的雙眼都紅腫了,哽咽的說道。
“你還真當她變聰明了,開始她胡編娘三天就醒的,這下好了,惹的我成了全城的笑柄,”大老爺怒喝道,“嘩啦”遞了幾片紙過去,“你看看別人是怎麼傳我們家的。”
這幾日也不知道是誰在城中散著些謠言,全貼在了城門上,那帖子並未指名道姓,隻說本城某大戶家千金,擾亂綱常,且毆打尊長、置祖母於病中而不顧、克扣下人米糧、恐嚇鄉民……雲雲。
大夫人緊忙拿來看,“擺明了是故意的!”大夫人流著眼淚說,“老爺,這些市井傳聞。你也信的?”
樓府外麵的雅趣林沒有圍牆,幾條小徑也不禁附近百姓走,平日他們卻甚少從林中穿過,自打蓋了這個竹屋,路過的人都多了起來,有的就停了腳步多看一眼。老太太被抬到林子裏早已經傳開了去,探頭探腦的人更多了,幸好他們隻是好奇,不然惹惱了每日在林中巡視的幾個小廝,一頓棒子是免不了的。
“邢大夫說了,得趕緊……趕緊換孝衣了,再等怕就真的不大好了,現在天也熱……”樓大老爺不禁紅了雙眼。
“老爺,不能啊。”大夫人含淚說道,“娘要是醒不過來,那老二兩口子還不得生吞了陽陽?這家裏要再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大夫人看了眼外麵,生怕別人聽到。
“你看看那紙上寫的,不就是咱們家嗎?這是要給我扣上大不孝的帽子,你如今還袒護著她。”大老爺哼聲說。
大夫人哭的更傷心了。
樓大老爺見狀頓了一頓,又悶悶的揮揮手說,“總不能讓娘就這樣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