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不敢抬起頭,隻是一個勁兒地哭著磕頭。
“我兒……從九層塔頂上跌落……可是赫府那九層塔?”
索度山臉色煞白,酒意全無,身形也搖搖立不住,要尋個東西來扶。
“正是……那……那赫大人府後的九……九層塔。”小廝擦著眼淚說。
“那赫家公子呢?”索度山額頭青筋暴起,圓睜了雙目急急問道。
“赫家公子應是同公子在一起玩耍的,倒是沒聽說出事。隻是一直不見蹤影,想必是自己逃了。”
小廝已經泣不成聲。
索都統“哇丫丫”暴喝一聲:“備馬來!”
氣急之下,索都統竟然要帶兵去堵門。
下人趕緊應聲前去。
不一時索都統點起二十個親兵,穿戴整齊。
正是:彎弓羽箭斜肩背,衝天紅頂遮耳盔。爛銀釘甲護心鏡,三尺彎刀顫巍巍!
霎時都統府門“瓜呀”洞開,一眾親兵簇擁著索都統魚貫而出。
家仆急忙在馬前趴身跪伏下去,索都統一腳踏在他背上,翻身就上了馬。
那馬見了無數支火把,猶似回到了沙場上,立得昂首嘶鳴了幾聲,前蹄幾欲騰空,後蹄亦交替著踩那方磚。
索都統略鬆了馬韁,一人一騎先衝了出去。
親兵們緊隨其後舉了火把,蜿蜿蜒蜒、浩浩蕩蕩、威威武武、鬧鬧怏怏,向著城隍街直踏而去。
“老爺,夫人和我這就去將公子裹了帶回來罷”,小廝在後麵追著馬兒還哭喊道“我可憐的公子吆……”
塔下,索阿勇被一張草席遮麵,眾人正圍著索阿勇的屍首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這公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看樣子是個富貴人家的。”
“剛才來了個小廝認,又哭著走了,想必是去叫主家了……”
一個婦人的哭聲從一個轎子裏傳了過來,轎子還沒停穩婦人便急急地跨了下來,差點就絆個趔趄。
婦人一下轎就飛撲在索阿勇身上掀開了草席:“我的兒啊……”
人們陡然嚇的一聲驚叫往後躲避。
索阿勇摔的早已認不出來了。
眼珠往外爆裂,七竅流血,肚子腫的老高,一條小腿著地時劈裂,兀自露出了森森白骨。
身著華服的婦人眼中的怨毒如同火苗一般:“……是哪個天殺的害了你?我要將他的心肝膽都挖出來!”
“月人,快走!”赫文治喊了一聲,去拉赫月人。
月人卻麵色驚恐,避開赫文治的手。
“啊……啊”她慌張的張大嘴巴,卻發不出完整的話。
“月人你怎麼了?”
赫文治急走上前問道。
月人捂住自己的脖子,麵色更加驚恐。
“糟糕,月人不能說話了!”
赫文治拉著抖抖索索的月人下了塔,顧不得再去林子裏牽馬兒,兩人一路踉踉蹌蹌往家跑。
一彎銀灰的上弦月勾在墨青色的空中,提督府內外一片靜謐,府門緊閉。隻耳門燈籠下,兩個家丁連天的打著哈欠。
遠遠聽著馬蹄‘嘚嘚’聲向這邊傳來。天色向晚,還有何人敢在城內策馬?
“你們是什麼人!”家丁大聲喊道。
正在問話間,那馬已狂奔到了赫府門口。
“在下乃杜知府杜大人府上的捕快馬文烈,有要事求見提督大人。”
馬文烈不及下馬,拱手說道。後麵幾個捕快也陸續趕至。
“大人未曾回府,有事明日再來。”一個家丁見是幾個捕快,不耐煩的答道。
“方才在南街鬧市口,有人在九層塔頂犯下命案,因這塔是在提督府左近,如果賊人趁機潛入貴府的話,那可就麻煩了,在下特來報與提督大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