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縣還在候著,不過一個時辰,除了樓二老爺,相關人等皆被帶至縣衙,聽候知縣審問。
樓大老爺此刻還未上堂。
杜知縣命堂下所跪之人抬起頭。
“……咦。”杜知縣臉色突然變了一變。
下方有張麵孔很是眼熟。
“你不是那王老頭的兒子王之琪麼?”杜知縣急忙下去看仔細。
“你是王之琪?”杜知縣喊了一聲。
下方那人一怔,定定的看著杜知府。
可不就是那王之琪嘛。小時候帶著自己撲蝴蝶,捉蟋蟀,還幫自己打過架。
王之琪突然連滾帶爬的撲了向前,伏在杜知縣腳下好生激動,恨不得將眼前那雙腿抱入懷裏。
杜知縣忙抖衣肅容,“大堂之上,不得放肆!”。
“小少爺是我,哦不,該叫大老爺了。是我啊大老爺,我們兄弟二人,確是被冤枉的……老太爺他老人家可還好哇?”王之琪流著淚喊道,心下卻是欣喜的,又不失時機地問候一句。
“兄弟二人?這不是三個嗎?那還有一個是……?”杜知縣問道。
“還有一個是樓老爺府上的,是那樓二老爺的小仆。”王之琪答道。
杜知縣愣了下。
“那他為何也被扭送官府?”杜知縣再問。
“一同過去那林子的,敗露後被那樓二老爺當個球踢踢了。”王之琪哽咽著說。
“你可真是出息啊!”杜知縣看著跪伏在身前的王之琪。
這王之琪的老爹早年跟隨過杜家,是個忠心老仆,杜知府杜老太爺,頭兩年牽涉一樁提督和都統間的官司,被上麵定了個‘查勘不力’的考評,丟了升職的機會。
被降職調任後,杜家體諒這王老頭年事已高,經不起路途的折騰,便將他留在了老家看宅子,不想王老頭因為念著主家遭遇,憂思過慮,比主家還傷心,幾年時間,老頭得病就沒了。
杜知縣隻聽說他這兒子後來去外鄉做了小生意,這些年一直沒有消息,不想今日在這衙門裏遇見,這也算是半個家養奴才。
“我大哥認得這知縣老爺。”一邊的韋老六驚喜地說。
“那我們可有救?”趙小四抬頭淚眼汪汪的問。
“那是一定的,我大哥認得好多官家,包括你家樓二老爺。”
“……”聽到樓二老爺,趙小四心裏“呸”一聲。
堂下兩人在那邊竊竊私語,王之琪猛地回頭。
“都活膩歪了,嚼什麼舌頭?”王之琪回頭喝道。
杜知縣也聽到了,臉頓時拉了下來,目光看向跪著的王之琪正色道:“你竟敢闖入那樓府鬧騰,好大的膽子,是怎得回事?”
“老爺,老爺您可得救救我啊。我實在是冤得很啊。”
王之琪哭道,伸手抹著鼻涕眼淚:“那樓二老爺花錢請了我兄弟二人去,說樓府那小女算賬厲害,奪了他的錢莊,叫我二人將那小女嚇唬嚇唬,後來事情敗露,他竟一股腦的推在我二人身上,我二人頂多算是滋事,這著實冤枉啊!”
趙小四見沒提到自己,感情自己是沒人管了,便伏頭在地嗚嗚哭出聲。
“哪個小女?”杜知縣皺著眉頭問道。
“就是……就是那樓大老爺的小女……”王之琪嚅囁著,聲音低了下去。
杜知縣記起來,恍惚又回到那一天的情形。
“認字兒誰不會啊……”那小女子一臉茫然的表情。
“這宅子,不出十年必將走向衰敗……最終絕人丁,不管家裏有多少人,最後都一個個的完蛋……”
那坐在案前小小挺拔的身影,那無波無瀾淡然的神情……以前可是個又啞又傻的……
“算賬……???”杜知縣一時間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