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誰見了他都躲……又怎能要到債呢?咳,呀……”二夫人急了,這二老爺自己都欠著一屁股爛賬擦不幹淨哩,真要起帳來不知道誰還誰錢呢?
她急著想要把話說明白。
“去去去,一邊咳去,齁齁齁的像個病婆子般,沒見我們在這裏說話呢?”二老爺煩躁到了極點。
“你朝我噴甚麼你?我怎得又招惹你了?”二夫人喊了起來,滿頭的盛裝簪花也隨著氣息激動不停的搖了起來。
二老爺來不及搭理她,又急忙轉頭向老太太叫:“娘啊,你怎麼能讓孩兒去幹那種營生?”
“怎麼不能幹了?誰會笑話你了?你又沒有功名,天天與那些商販百姓來往,跟他們比也不差了。”
老太太說開了頭,後麵的話就刹不住尾了。
“話說回來,一直都是家裏在貼補著你們,難不成你們想一直這樣下去?真是豈有此理!老二,人可要惜福!”老太太激動了起來。
這一番針尖對麥芒,讓屋內的氣氛停頓了一下。
“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一步了。”二夫人毫不猶豫的起身作辭。
她這一起身,二老爺也跟著起身。大夫人拘謹的看著老太太,老太太雖然端坐,但麵色已然不好看。
大夫人眼見這場景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本是奉了老太太之命過來吃飯,有意想把錢莊交給二老爺上上手,好日後分憂。
大老爺成天忙著錢莊和衙門裏的事,也沒個得力的助手。
這兩口子卻成天也不知道怎麼琢磨的,看這二人在桌上變換的神情,大夫人隻是覺著好生尷尬,也不知道為了哪般。
大夫人涵養好,隻是微微歎了口氣:愁人的很。
杜承風神色慌張的掩上房門,不安的走到父親麵前,杜大人府內一片愁雲密布,杜大人遇到麻煩了。
杜承風著急的看著杜老太爺:“父親,不是說九月就去複任的嗎?怎麼又不行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麵白體胖的杜老太爺此刻頹然的坐著,臉上隱然一股怒氣,胡子也氣的翹起來,全沒了往日的沉著。
杜老太爺要回京複任,本是早就定了的事,這下好了,一紙公函來,又讓他等著。
“一定又是那姓赫的在背後算計我!”杜老太爺猛地一拍茶幾,茶碗跳了起來。
廊下的丫頭連帶鸚鵡都嚇了一跳,那鸚哥兒抓住木棍翻了個身,不停的撲棱著翅子。
“聽說老太爺又不能回京複任了!快去瞧瞧怎麼回事兒……”廊下,杜老夫人和兒媳都紛紛趕了來。
到了任上放個實缺,一年光自己夫人過倆生日,過幾個節,再尋幾個由頭刮點百姓油水,就可以收個幾萬兩銀子,當官不就是圖個錢財麼。如果都不能複任的話,那杜家豈不是要失勢?
“老爺,這又是哪般禍事?”杜老夫人一腳踏進門就流著淚問道。
屋子裏誰也不說話,一陣沉悶。
“父親說又是那赫提督。”半晌了,杜承風才悶悶的開口說道。
“赫提督?那個赫耀宗?那都是哪年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他還惦記著?”夫人惶惶的一愣。
“除了他還能有誰?”杜老太爺黑著臉說道,“那一年就害我不能晉升,年年如此,年年都來算計我。就為了他兒那場爛官司。”
想到這裏,杜老太爺咬牙切齒,使勁地轉著手裏的兩個鐵球。
“父親。”杜承風突然想起來什麼,“父親可還記得?樓家那小女說過的話…….”
那個醒來的啞巴,對了,那日她說過什麼不好來著。杜老太爺驀地坐直身子。
猶如摸到救命稻草,杜老太爺愣了一愣:“樓家那啞巴,對對,可她說的,可信嗎?”
“父親,信不信請來瞧一瞧,也不會損失什麼啊。”
杜老太爺手一抬,“快去,快去請那啞巴,不,請她來。”
“哪個啞巴?”杜老夫人問道。
“樓一甫家那個啞巴,一個月前死了後,又活了過來,那日她對之明說,我們家風水有問題。”杜老太爺皺著眉,如今也隻能用這下下策了。
“女娃會看風水?”杜老夫人疑惑的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