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負手而立,看了眼立在童童麵前的全息泰奧,道,“童童,你們之前也已經聽海倫說過了。可見這最後一關,就是主人專門為你和泰奧設計的。看看撒旦現在的樣子吧,現在它與你腦子裏的納米機器人聯機,清晰地感受到你潛意識裏最重要的信息,所以它幻成了你最渴望看到的人的模樣。這就是你現在腦子裏,占滿你所有思維意識情感的核心。”

聞言,外麵眾人心底大嚇,不由自主都偷瞄了眼泰奧。

“死歐陽,不要妖言惑眾,胡說八道。我……我就是等在這裏,看他們全部腦……唔!蠢女人……”銀瞳往外爬,但下一刻童童又搶回主導權,往中心控製器那方向爬,“我要救大家,救大家,愛瑪,伊卡菲爾,菲利普,大家……不能死!你不能那麼自私……”

歐陽突然鼓掌,“嗬嗬,童童,你真要無私無己地把大家救回來,讓自己墜進地獄嗎?這個遊戲,做得倒挺是帖切的。”

“住手,你這個白癡!”銀瞳驀地大叫,轉眼看向歐陽,兩點銀光仿佛能剜出血肉來,吼道,“我不會救他們,全世界的人死光了,關我屁事!這不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我為什麼要救他們,我為什麼要幫他?!”

她頭一轉,直直望向正對著她的玻璃牆幕外,另一雙寶石般的黑眼睛,刻骨的恨意,毫無保留地直直射進了他的眼裏。

“童童,你醒醒,若你不按下那個東西。我們大家都要死!”泰奧呼喊,看著時間一秒秒流逝,心如刀割。

他再一次,讓她陷入了這樣的困境,而這一次,很顯然比往日更加險惡,敵人並非想殺了他們。而隻是為了一個目標:誅心!

這裏,最堅強,最脆弱的心,就是童童的心,而且還是一顆傷痕累累、殘缺的心。

“可是寶貝兒,如果按下它,你最害怕的夢魘就會成為事實,我可舍不得你傷心難過,徹底絕望啊!”

一模一樣的溫柔表情,一模一樣的黑鑽眸子,一模一樣的低沉聲音,都來自撒旦泰奧,他微微俯下身子,健壯的長臂環護著半臥地上的童童,與之眉目相對,含情脈脈的模樣,幾可亂真。

銀瞳一閃,“我……我不會按下他的,我不會,我不會,我絕對不會自掘墳墓!”堅定的聲音,突然又轉為低弱,“我……最害怕的夢魘,到底是……”

她望向撒旦泰奧,他笑得溫柔如水,沒有一絲危險氣息,而那雙毫無真實情感的鑽眸裏,映出她扭曲掙紮的醜惡嘴臉,有一瞬間,她無法正視自己。

好髒,好醜,好邪惡,好難看……這麼肮髒的自己,他怎麼會愛上呢?怎麼會呢?不可能,那怎麼可能,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自己,不堪入目……難道大家真的都在騙她,一直都在欺騙她?

牆外的人還在想辦法破牆而入,那個小洞,僅僅被擴大了一分。

泰奧猛敲牆幕,朝裏大吼,“童童,寶貝兒,看著我,看著我,我才是真正的泰奧,我才是,你聽我說,要相信你自己,不要相信其他人。歐陽他已經被納米蟲侵占了,那不是真正的他,不要聽他說的話。聽你自己的心聲,你自己的。”

童童看著牆外,眨了眨眼,一片迷茫。

泰奧喘了口氣,頓感心力交瘁,他知道,不是童童不願意聽,而是她已經撐得太久,久到她的理智和情感,已經開始模糊,而不受控製,她毅誌力已經快到極限了。銀瞳的瘋狂性,正在慢慢脫離束縛,隻要童童的理智一弱下來,銀瞳就會全部占領她的意識,到時候……

“童童,不管你做什麼決定,都要知道,我愛你,我是愛你的,方童童——”

震動人心的呼喊,一下讓銀瞳倏減,她緊咬的牙,微微放鬆一分,唇角齒血,小臉已是一片灰敗,大大的眼睛裏,布滿了痛苦掙紮。

“泰奧……”

一聲喚,兩行淚。

她伸出手,可是卻夠不到人。

撒旦泰奧身形一動,輕輕飄到了她眼前,擋住了牆外的人,伸出手,仿佛捧住了她的淚顏。

輕聲蠱惑,“童童,我愛你。所以,我並不希望你為了大家,而犧牲自己啊!”

“泰奧,泰奧,我到底該怎麼辦?我怕,我好怕,若是按下去,你是不是就要永遠離開我了……我怕,我不敢冒這個險,我不敢……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選?”

她哭叫著,轉身又跌倒在懸浮地板邊緣,下方風聲呼嘯,搖搖欲墜,看得牆外眾人的心都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