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為什麼這種時候不是個超級大美人兒扣我,居然是你這個殺千刀的變態!”
“楚弈,你最好看看這段錄相!”
楚弈打著哈欠,點下了屏幕右下角的那個接收鈕,注意力稍適集中後,顯出了幾分凝重。
十分鍾後,楚弈已完全清醒,這要再叫他回頭去睡覺也不可能了。
歐陽問,“你怎麼看?”
楚弈撫了撫下巴,並沒有歐陽預料中的凝重,又反複滾動了那個視頻畫麵,才道,“看樣子,泰奧已經知道問題的症結點。”
“症結點?你的意思,童童並不全是因為那個納米機器人才……”
楚弈雙眸一亮,直視歐陽道,“你知道,從心理醫學角度來說,人的情感是相當複雜而多樣化的,同時存在無數個對立體。人的主體意識在漫長的成長過程裏,形成一個富含諸多因素特色的‘我’,這個主體‘我’便控製並平衡身體裏的各種情感和理智,使各種力量趨於平衡,從而在人前展現出一個大家都會接受並認同的正常人個體。”
“當這個主體‘我’因為內在或外在因素,失去主導控製權時,一些過激的行為思想就可能不受控製,而爆發出來。在醫學上有個通俗的稱呼叫……”
歐陽立即打斷了楚弈冷冰冰的學術講演,“泰奧是不會接受這個結果的!”
精神病人!
俗稱瘋子。所以她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會使勁兒地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包括一些驚世駭俗,非常奇怪,極端偏激,甚至可怕,而毫不符合事實的思想和看法。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希望自己深愛的女人,是個瘋子。
“兩年前,我們也不能接受啊!”
楚弈一聲沉歎,說出了每個人心裏的痛。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男人曾說的那兩句話。
他們廢盡心思,想盡辦法,並且為之付出無數個晝夜的努力,去修複一個女人深深受傷的心靈(精神)。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種修複隻能稱為——欺騙!
這個美麗的夢,現在必須醒了嗎?
深夜,病房一片靜謐。偶爾響起一兩聲,機械運作的信號。
整個天花板放射出幽藍光暈,空氣中飄蕩著溫暖安心的香氣,助眠定神,不管誰待在這樣的環境下,都能平養身心,安之若泰。
但那個身形高壯的男人,靜默於床側,緊握的雙手支著下巴,鑽眸中絞凝著床上深深沉睡的小女人,渾身緊繃,眉目愁結,那波動的眸光正示出無比糾結矛盾的內心掙紮。
還是和當年一樣,他堅持把兩人的病床安在了一間房中。對此,邁克爾和愛瑪的激烈反對尤比以往。
“少爺,你也瘋了嗎?!”
“愛瑪,別這樣。”邁克爾拉住愛瑪,卻說,“少爺,無論如何請您三思。若是夫人的另一性格又突然醒來刺殺您,您不讓我們在屋裏護著,難免再出意外啊!”
“不行,少爺您不能因為夫人,而做出如此不負責任的事。您是一族之長,更是歐國未來的皇帝,怎麼可以這樣情感用事。”
他齒齦浸血道,“那是我咎由自取!”
他生來便是天之嬌子,驕傲自大,對於反抗自己的人向來不吝於打擊。他的政敵皆謂他狡詐陰辣,他同事的軍官們,也稱他是戰場上冷酷無情的軍神。
從遇到童童開始,他的霸道冷酷,自以為是,就深深傷害了她。
那就像被釘滿鋼釘的牆,即使釘子被他努力撥了下來,甚至不遺餘力花費精力去抹去掩蓋那些深洞,換上華麗美好的裝飾。
其結果也僅是,那些洞依然存在,隻是埋得很深。當表麵的裝飾被砸掉後,一個個黑洞森然恐怖地盯著他,宛如她空洞絕望的眼……傷害已造成,錯誤已築就。
有時候,痛埋得深了,就會潰爛腐敗,那些蓄起來的膿汁血水流出時,就是麵對現實的倒計時開始。
“童童,我應該……如何愛你?”沉痛的呼喚,幽幽回蕩於室內。
男人將頭埋進雙掌中,埋進她身側的被襦中。
沉睡中的女人,眼角析出一顆晶瑩的水珠,顫抖著,滑下鬢角。
夜,還很長很長……
隔日醒來,童童看到泰奧躺在身邊的病床上,正在簽邁克爾拿進來的文件。腦子裏依稀記起頭天發生的事,隻是看著沐浴在晨光中的男人,淌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