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激動狂喜的心,意謂著什麼?

童童嚇得轉過身,就見一滿臉落腮胡的男人,滿口滿身的酒氣直撲過來,她大叫起來。

“嘿嘿嘿,小美人兒,叫得真好聽,給老子再叫大聲點兒!”醉漢搖晃著身子,伸手就朝她臉上撫來。

“救命啊——”她大叫著,抬腿就朝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踢出去。

“童童,低頭。”

砰地一拳,醉漢被突然衝出來的楚弈,打倒在地,翻了三滾還沒停下。楚弈追上前去,就是一頓瘋狂暴錘。同一時間,馬路對麵的紛紛亮起了燈,鄰居們都跑了出來,更誇張的是還穿著一張子彈內褲的伊卡菲爾抬著把黑長管的槍衝了上來。拿著槍把子,和楚弈一起,暴槌了醉漢一頓,打得醉漢哭天搶地,片警來時,隻剩半口氣兒了。

童童站在原地,猛翻白眼。這兩男人也太誇張了,她根本沒受傷,隻是被嚇了一跳罷了。不過,看他們這麼關心她,心裏很暖,可以睡個好覺了。

趕緊溜回屋,免得他們倆同時變成老母雞!

“童童,我不是說過嘛,這半夜三更你要睡不著……”楚弈回頭。

“她溜了。”伊卡菲爾宣布。

兩男人對看一眼,同時白板兒。

那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完全歐國女人的五官。

下一秒,濃重的失落感如潮湧般,淹沒了泰奧所有的意識。他立即鬆開了手,眉頭高高聳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轉身就走,腳步微微有些蹣跚,緊握的雙手在發抖,呼吸越來越紊亂。

該死的,他到底在幹什麼。

那僅是個相似的背影罷了。而且,那女人的頭發還是天然波浪型,根本不是直垂發,更甚至根本不是黑色,隻是因為夜色下看把栗色看成了黑色。可是,若非他心急心切,怎麼會認錯?!

該死的,他為什麼還對那個可惡的女人念念不忘?

黑直如瀑的發,纖細瘦削的背影,嫣然如花的笑臉,純淨如水的大眼睛……還有那隱忍如泣的申吟,還有那說“我愛你”時動情魅惑的風情……

在皇宮時,看到黑發的背影,他會突然失神。回到屋裏,看著餐桌,就會想到突然轉頭過來對他笑說,又為他做了一道亞國家常菜的笑臉。家常菜?!這個詞,自從二十年前,母親去逝後,就再沒有聽說過了。而到花園裏散步,看到滿園玫瑰花時,那天她跌在水中時的情景,就會再次紮痛他的心。

邁克爾說,十一朵玫瑰花的花語是:最愛隻在乎你一人

他實在想不能,既然她把他做唯一的愛,為什麼還要離開?

推遲婚禮時,他希望在她生日那天告訴他的決定,希望聽到她能親口答應他,到時候就算全世界反對,他也要娶一個自己愛的女人過一輩子。可是……

那段日子裏,他知道她有多痛苦,而他也很矛盾。麵對內閣的壓力,麵對雪莉和伊卡菲爾的壓力,理智告訴他必須將婚禮進行到底。可是最後還是抵不過那晚她穿著那條雪莉也試穿過的,一模一樣的旗袍,在他麵前轉身談笑。她的笑容,委屈隱忍,幾乎揉碎了他的心,他害怕會失去她,他知道她不想當任何人的情婦,就是拿整個世界給她,她也不願意交換……她會不開心,她隻會假裝開心……他越來越害怕看到她假裝開心的樣子,跟那些貴族女人一樣的虛偽的笑,害怕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哭……

幸福,根本偽裝不了。

當他想要給她真正的幸福的時候,伊卡菲爾卻橫插一腳。

沉重的失落感,狠狠地啃噬著他的心,他大步往回走,前麵的路一片漆黑,海風冷得割人。

現在,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海,孤寂、思念,就像潮水,無邊無際,將他滅頂。

他想她,他該死地想她,他瘋狂地想她,可是她已經不在了。

他開始發瘋地狂奔,最後被一塊東西拌倒,回頭一看,竟然是一隻爬到沙灘上生蛋的烏龜,氣得他抓起烏龜,一把扔進了大海,咚……咚咚咚……連同那幾顆蛋也一並同歸於海。

“啊啊啊啊——方童童,你這個……”

雙手緊緊握著黃沙,卻很快從掌中流逝。

泰奧啊,越想抓住沙子,它從你手中跑得越快。你攤開手輕輕托著它們時,不就乖乖躺在你手心了。有時候欲速則不達,憤怒隻會讓你失去正確的判斷。你還需要再好好曆練自己的脾氣,否則……

十八歲登基為帝那年,他的教父大人在為他戴上帝冠時,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