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直起了身,往後靠進了背椅中,鏡片也隨著他的動作,劃過一抹冷亮,黑眸微微收縮了一下,沒有任何大的表情。
“好看嗎?”
“好看。”
“真的嗎?”她噘起嘴,嗔道,“你表現得好平淡哦!”
“不信,要不你過來看看。”他拉開嘴角,笑容裏多了一絲邪惡的味道。
她立即紅了小臉,透明的妝容也掩不去純然的羞澀。
“這是香柏林大街上,那家聽說有百年曆史的婚紗店做的。”
“嗯,我知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著圈圈,美好的身段,被瑰色的緞料包裹得服服帖帖,豐腴的起伏順著流暢的剪裁,一覽無遺。轉身,側腰,走動間,處處都是風情無限,寸寸都是嬌媚婉約。
他的聲音明顯變得低沉而沙啞,“這件,很適合你。”
她轉回身時,微垂的麵容,雙睫忽閃如蟬翼,投下一彎曖昧不明的暗影,紅唇彎起,抬頭時表情似是做錯事的小孩子,呐呐道,“泰奧,你不問我是誰帶我去的麼?”
“誰帶你去的?”他唇角淡笑著,溫和不減。
“是伊卡菲爾。”
“嗯。他的眼光,向來不錯。”
他過於平靜的表現,讓她更加不安起來,她倒希望他大發脾氣,像之前一樣緊張地警告她不準這樣不準那樣。可是……
“你不生氣嗎?你說過不可再跟他來往,可是……”
“童童,隻要你高興就好。”他終於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她微微一愕時,他環臂將她摟在胸前,輕聲問,“告訴我,你高興嗎?”
心頭一沉,迅速回道,“我高興啊,因為你說喜歡這身衣服。”揚起一個大大的笑,低頭又看了看自己的旗袍,“我是想選一套合適的衣服,好參加你和女王的婚禮。之前,你說不喜歡我打扮成那些貴族女人的模樣,我也覺得你說得很對,那樣的確不適合我。所以,我還是做回我自己,現在這樣……你真的喜歡嗎?”
他深深地看著那張討好的笑臉,忐忑不安,猶豫躊躇,眼神微微閃爍,被他盯久了,變得有些局促,回避的模樣……明顯的不自信。
世界上最善變的動物就是女人,就算是你的小貓也一樣。你的一切已經注定那個結果——
什麼結果?
最終她還是會離開他,還是他最終仍會厭倦她而像拋棄其他女人一樣,拋棄她?!
“泰奧……”
她依然不知道那氤氳的黑眸底,到底藏著什麼樣的想法和看法。本以為他又會大發一頓脾氣的,可是他的反應異常地平靜,好似他真的很喜歡。真的……希望她穿著這件雷同於他母親的旗袍,去參加他和別的女人的婚禮?!
她的聲音突然顫抖,眼底濃烈的憂傷,快要關不住。尾音一哽,她急忙將臉埋進了他的胸膛,再一次避開他充滿探索的目光。
她很怕,怕真的哪一天從這雙眼裏,看到鄙視和輕蔑,很怕……那些曾經傷人的話,割下的口,一直都沒好。密密匝匝,都化成心底的脆弱,自卑……隻因為他。
他順勢收緊了手臂,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她微微顫抖的身體,讓他心底一片糾結,矛盾……絲絲地痛,深深地不舍。
這個小傻瓜啊!
“童童,不管什麼樣的你,我都喜歡。而前題是,你必須真正高興。”
她終於抬起臉,笑道,“我高興,我真的高興。因為……”眨眨的大眼裏,蒙上一層朦朧的光彩,“你推遲了婚禮,我可以虛榮地認為,這是因為我吧!”
他一勾唇角,雙掌突然扣住她的腰,將她高高興了起來。
大笑著,“知道就好,不準再胡思亂想。懂嗎?”
“是,我尊敬的陛下。”她舉起小手,行了一個別角的軍禮。
四目相接時,都是濃濃膩膩的笑意。
這一夜,依然在偶偶私語中悄悄流過。仿佛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他格外地溫柔體貼,她格外地羞澀柔順,相擁而眠,直至天明。
他離開時叮囑她,近日天氣不好,最好在屋裏玩,不要再跑出去吹風受涼。她點頭答應了,決定在屋裏看書。可是看了一個早晨,書隻草草翻過幾頁,內容一個沒看進去。
在屋裏來回踱步,心情卻越來越焦慮。最後她鼓起了勇氣,決定給父親打個電話。嘟嘟的電話鈴聲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之前向冬海說爸跟他在一起,現在向冬海去軍部,那麼爸被他換了地方安置嗎?這個電話是泰奧給她的,也不知道是怎麼查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