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也是鮮紅的,滾燙的,讓人心疼的。

“童童,快跟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向冬海一把握住童童的手,轉過她的身,深深定住那雙大眼,卻早已是淚流滿麵,所有的情感一覽無遺。

真的來不及了?他的腦海中,無力地劃過這句話。

“冬海,對不起。”她撫上他的手,一根一根,扳開他的手指。

整整20年啊!

他氣得抓住她的肩頭,猛搖,狂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忘了,是那個魔鬼他強迫了你,你怎麼可以愛上他,愛上這種人?!”

“冬海,愛情是什麼?”

愛情是你對我好了20年,我必然會愛你不渝,以情換情嗎?!如果愛情真是這般衡量,等價交換的話,還叫愛嗎?

“我不懂愛情是什麼,我隻知道我不能放下你,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年,我的眼裏隻有你,我想給予幸福的女人隻有你,隻有你一個——方童童。”

“冬海,我也無法放下他離開,我的眼,隻能看他一個。從今以後,隻有他一個了。我不能騙自己的心,我也騙不了。”

謊言,已經被鮮血洗去。留下的真實,誰也無法忽略。

向冬海看著眼前的女孩兒,不,女人,脆弱的淚眼之下,是再也無法更改的堅決。若說他熟悉了二十年的方童童,是倔將固執的話,那麼現在,被那個男人鮮血和骨氣震撼強索的女人,已經完全脫胎換骨了般,離他越來越遙遠。

這一刻,他所有的信念,和自欺欺人的堅持都化為烏有,風揚成灰。

糾結的眉眼裏,她的麵目變得模糊而不真實,甚至有些猙獰陌生。一股難以言喻的恨,悄悄滋生,讓一向清朗的眉目變得晦黯而森冷。

童童看到向冬海的變化,對這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因為她早在安琪兒、雪莉、黛蘭公主身上看到過,她伸手捧住向冬海的臉,急道,“冬海,你聽我說!童童還是冬海的童童,並不會因為……”

他一把打開她的手,眉目結恨,“你不是我的童童了。你居然愛上強暴自己的男人,你居然還為了他生死不顧。為了那個自私的家夥,你連自己都放棄了,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方童童。我寧願相信你早就死在洋國,而不是現在站在這裏自私虛偽的……”

“海哥哥,我愛過你。在去洋國之前,你對我表白的那個晚上……”她拉住了他想要揮開的手,淚水打在大大的手掌上,這隻手曾經無數次地安撫過她,幫助過她,愛憐著她,保護著她嗬,“我放下了。當時我想就算不能成為夫妻,我們也是永遠不會分離的親人,海哥哥是童童的哥哥,永遠都是。沒有愛情,我們還有20年的感情,誰也取代不了,誰也無法改變。”

她看著他,不想自己再失去一個重要的人,她是自私,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屋頂上的人還在努力的時候,她更需要一份力量全心地支持自己。

“冬海,不要恨,我求你,不要恨,好不好!愛的另一麵,絕不是恨。”

“童童,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殘忍!”

向冬海無力地閉上眼,心疼如絞,卻放不開手,撫著那張淚顏,將人輕輕拉進了懷裏。怎麼辦?二十年的情感,不是說放手就能放手的啊,他對她,依然學不會狠心,更學不會去恨,除了答應她,先安撫她,其他的,此刻都不重要了。

轟地一聲,從他們頭頂傳來,一股氣浪拂下,廣庭上待候的眾人紛紛爬倒在地,無數的粉塵瓦粒飛過頭頂,撲打在身,慘叫聲不斷,靠近的桌椅都被氣浪掀動,摩擦著地麵發出嘎嘎的響聲。童童透過冬海的肩頭,看到天上飛過一片光影,那是激光彈掃過的景象。

泰奧……

她的心狠狠一擰,想要看看屋頂,身上的人卻不動了。

“冬海,冬海?”

一聲痛苦地低吟傳來,向冬海微微側過身,童童立即爬了起來,一看,才發現他的後腦被剛才的石塊擊中,流出大量的血來。她急忙扯下自己內裏的綢衣裙角,給他包紮起來。

這個時候,一直躲著的菲國大使爬了過來,送上自己隨身攜帶的創傷藥,和之前治童童燙傷的藥倒是同一家的。

“哎呀,冬海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嘖嘖,英雄救美,真是感人啊!方小姐你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