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奧似想起什麼,從懷裏摸出一把槍來,回頭丟給了薑少非,薑少非接住一看,麵上閃過一抹驚詫,就聽他說,“我們的命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會像你那老爸一樣沒用!”

薑少非拿著這把世界上最輕的手槍,隻有羽毛般的份量,看著那個笑著轉身走掉的高大男人,心頭驀然沉重,仿佛泰山壓鼎般,就是曾親自下令放棄一座十萬人口的城市時,也沒有如此大的壓力和沉痛感。不由想起昨晚,父親找他徹夜深談時說的話……

“少非啊,爸這一輩子,除了子琪和你媽,最對不起的就是泰奧的父母。要不是他們,我也不可能認識生命中的天使子琪。戈雅城之旅,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一次旅行,也是……這一輩子最大的痛和遺憾。所以……”

父親第二次在他麵前老淚縱橫,一掃往日陰冷無情的形象,完全變成了一個平凡的、為情所傷的普通老人。那關閉了20年的情感,都因為童童的突然出現而打破了,第一次在人前流淚,就是童童當日在指揮室裏出現,被父親看到的時候。

父親拉著他的手,言辭淒切,“你答應爸爸最後這個願望,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好好保護泰奧。泰奧他……是個可憐的孩子!雖然大家都說他是天才,可是在五歲的時候,他就被人綁架過……當年我沒能救出他的父母,都是我一己之私,活該受他20年的憎恨。所以這一次,絕對不能讓他有事,知道嗎?”

“爸,我知道。這不僅事關個人,更是整個世界……”

“不,我不管什麼世界,什麼貴族,什麼百姓。我隻要你好好保護他,這是我們薑家欠他們羅斯切爾德家族20年的血債!”

父親掩麵而泣,幾乎不成聲,仿佛已經深深陷入20年前的那場可怕的滔天惡夢中,仍未能醒來。那巨大恐怖的愧疚日夜折磨著他,而這一刻,真正徹底爆發要吞噬他的所有意誌和血肉。

戈雅城的那場災難,早已經淹沒在20年的漫長歲月裏,加上皇室和歐陽世家的有意而為,將事情整個壓下,內情人員逐個消失,真實情況連他這個現任皇帝也無法查到更多的一手消息了。可見這場災難,對於皇室和歐陽家是多大的威脅!

“非兒,你答應爸爸這唯一的請求吧!我怕我……”

“爸,我答應您。你要保重身體,我還希望我和雪柔的孩子,由你取名子。”

“唉,這個恐……”

“爸,您不能這麼自私。好,就算您再自私一次,為了童童,你也必須好起來。”

他不知道父親是否聽進去了自己的話,父親的固執和冷酷,從他懂事開始便是如此。但自從童童出現後,仿佛父親的子琪也複活了,父親突然變得異常失控,不冷靜,溫和柔弱,更像一個正常的人類。本來他想問父親,童童是不是自己的同父異母妹妹,又怕觸動父親的隱傷,便隻有作罷。

而現在……

薑少非握緊了槍,轉身走向自己的母親和妻子,下令送走所有賓客。

這時候,台上還在表演歌舞,所有的嘉賓完全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事。音樂聲一停時,薑少非走上台發表了道歉申明,台下一片唏噓,有人竟然吼出聲,置問是否是洋國的皇後出事了。接著一片議論聲,讓他壓了幾次手,聲音還降了下來。

“對不起,請各位停止任何不實的猜測。這事關洋國皇帝皇室的聲譽和尊嚴,請各位盡快離席,以確保自己的生命安全。謝謝,請配合我們的警衛人員從左側通道離開。”

解釋就是掩飾,這話沒錯。這種情況,他的確應該學泰奧一樣,第一句就下達命令。一切行動聽從軍事指揮,省得跟那些愛八封的貴族們浪費口水。

這一聽到有生命危險了,貴族們跑得可比誰都快。紛紛拿起衣服包包就往大門去了,打電話叫司機的,吩咐仆人保鏢待命的。不過,也有與眾貴族不同的人,偷偷藏了起來,想要借此難得的機會撈點什麼好處。要知道,三國的皇帝齊聚於此,到底會發生什麼大事件,不了解一下就太對不起這難得的機會了。

薑少非站在高台上,看著賓客們陸續退去,心底壓著的大石,也稍稍放鬆了少許。正聽著各方傳來的報告時,突然廣庭左方傳來一聲爆響,兩道激光彈劃過天空,左側門駐守的警衛人員跑了過來。那裏……

他眯眼看去,心中一驚。同時聽到耳麥內報告,“陛下,不好了,有人襲擊方小姐。我們……”聲音嘎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