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屏風,小貓正對著窗子發呆……向來她做莫名奇妙的事,他都這樣形容——發呆!不是他鄙視她這種沒有意義的女人行為,也許是他根本不懂,而他也沒興趣去弄懂女人腦子裏的那些無聊風月。
本想開口叫她,但是她突然拿著小手指,在窗上畫起了畫兒。她很喜歡鬼畫符,之前在第九區和納普魯市停留時,她畫了很多建設中的城市風貌,整整一大本,現在還收在蘭玫艦上他的房間裏。
所以,他沒有開口。
在結了一層水氣的窗子上作畫,隻存在於他非常古老的回憶裏,畫麵……幾乎快要消失,卻在這一刻,被小貓完全喚醒。那時候,他,伊卡菲爾,雪莉,在新年宴會前,不是拿著噴花器對掃,就是在客廳裏的落地窗前,拿著手指做畫,看誰的能保留最久。
兩個小人兒,都是一個圓圈做頭,身體用五根短線支撐著。分辨男女的特征是,男的胸口有領結,女的頭上垂下長紗。
這畫技,比起他們三人小時候可差遠了,不過……
她居然嘟嘴,去親吻左邊的娃娃,還說。
“傻瓜,我愛你。”
他不禁夾起眉頭,一股酸氣滾過胸口。
那是什麼東西?憑什麼一塊破玻璃可以得到她的吻,和那麼情動的真心話?
妒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占領了他的思維。
真心,總是離傷心最近。
你給了我多少,我也為你痛了多深,你懂嗎?
不,這一切隻是開始,隻是開始!
一直靜默的眾人,終於有人敢出聲了。
“泰奧,你……冷靜一點。你不要忘了,你是歐國的皇帝,她隻是一個亞國三等公民。這樣的女人,你以前也碰到過,也玩過啊!”雪莉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時,眼神是多麼閃爍,更加多麼言不由衷,自欺欺人。
泰奧抱起已經毫無知覺的童童,站起身,又收緊了手臂,看了他們一眼。伊卡菲爾,和雪莉。然後,大步往外走。
這一次,伊卡菲爾沒有再阻攔,錯身的那一秒,他的目光,落在童童蒼白的臉上。
……更不是你們隨便可以玩弄的女人……我也有我的尊嚴……
他那樣的話,傷害到她了吧!其實,在這件事裏,最無辜的就是她。
“泰奧,你站住!”雪莉咬緊了牙,大吼一聲,但是前方的男人腳步沒有一分停留。
他那樣無視她這個未婚妻的存在啊,長久以來,因為方童童出現被忽略無視的自尊和榮耀,一直隱忍的委屈和不甘,都在那漸行漸遠的絕冷背影下,爆發了。
“泰奧。雷。羅斯切爾德,你要是現在帶她走,不跟我去前廳陳清今晚宴會失敗的事實,我就立即發布新聞,取消我們兩國的聯姻,今晚的訂婚也徹底取消!”
“雪莉——”伊卡菲爾叫出聲。
“女兒……”父母上前要拉她。
“女王陛下,不可以!”大臣們也無法保持沉默了。
走到門口的皇帝,終是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轉身,隻是重重說道,“皇帝會和女王結合。但是,我泰奧永遠是我自己的。”
“隻要你們舍得負擔另一半海底隧道的全部費用,我南歐西區的豐沛石油和天然氣資源的最惠國待遇,每年進出口貿易的最低稅率……還有最重要的支持,你自己知道。如果你無所謂了,那就全部結束吧!”
“你……”
雪莉啞然失聲,身形晃了晃,瞬間虛脫失力,伊卡菲爾急忙衝上前將她抱住。兩行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是奪眶而出。
她的聯盟計劃,她完美無缺的訂婚宴,都被亞國女人給搞砸了。她後悔,後悔自己的輕視,低估了對手的力量,後悔自己太手軟,沒有虎底抽薪,在蘭玫艦時如果徹底幹掉方童童,就不會釀成今天的大錯。
淚光下的美眸,迸出道道銳利沉重的恨意,掩在了伊卡菲爾的懷裏,誰也沒有看到。
同時,走廊上傳來雜遝的腳步聲,和男女的爭吵聲。
皇帝還未踏出大門,兩道身影爭先恐後地又衝進了這一團亂。
“泰奧,”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上前一把抓住了泰奧的手臂,卻發現他懷裏抱著的女人,尖叫起來,“你……你怎麼還抱著這個下賤的小婊子。她是個小偷,她偷了瑟琳娜姑媽的手鏈,”安琪兒拿出手鏈,“你看你看,幸好我及時發現,我幫你搶回來了。人髒俱獲,你不要再袒護這個賤女人了,她真的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