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早說需要我幫忙不就好啦,這樣我不就可以早點出來了?”
我看著那隻從孤河東岸一直隱隱跟隨著我們步伐的河下之影,炎魔的那張臉,一瞬時內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是啊,沒錯,那是那隻地獄炎魔的臉沒有錯,可怎麼會從那怪物的口中蹦出雨煙的聲色。
縱使或許我從一開始便清楚了答案,並在在腦海中集中想出了九十多種緣由與答案,可我終究不敢對著眼前的這隻龐然大物,來確信自己主人的地位與信仰。
對於這隻常年應被封鎖詛咒的深暗之淵的魔物,應當永不得見天日,永無法收到上蒼祝福的東西,怎麼能夠如此大膽的拋頭露麵在光天化日之下。
陽光由孤河的表麵順流而下,其中部分因為光的折射而直直投射在炎魔的背上,頭頂,與那一對張開後能遮天蔽日的惡魔翅膀。
“怎麼,不認識我啦?”炎魔頂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可我終究無法從它的任何表情中作出任何表情的判斷,直到最後我確信了一種不會出錯的判斷,上前一步,深呼吸一口氣,拿以往曾最冷漠的看待過雨煙的眼神望著眼前的遠古惡獸。
“雨煙,玩夠了嗎?寄附在一隻遠古黑暗惡魔的身上,很有意思嗎?”
果不其然,炎魔在聽見我這句話後,原本囂張狂躁,噴薄在那巨大鼻頭兩側和周身赤怒混沌的火焰在一瞬間變得頹靡下來,並且有幾顆甚至很清晰的在片刻內便化作火星點點,飛入半空亦或那身後的孤河水中,沉落灰飛煙滅。
看見此番陣勢,我便乘勝追擊,繼續冷漠地吐出字眼。
“好玩嗎?跟著我們這一路?你知道寄附在一隻惡魔體內會有什麼後果嗎?你知道這麼做你的主人下場有可能會是什麼嗎?”
“你知道,你的命,從第一天起,是交給誰的嗎?”
這是我少見的一次,用牙根咬著說話,連我自己都被自己唇齒間所呼出的那般冰冷氣息而震撼。
這並不是我常有的樣子,它和裏德都知道,從他們認識我那天起,我隻有一次露出過如此令人感到生畏的麵龐。
那就是從拜德教父那裏得知,我將要前往王城洛蘭,到聖弗爾深造學習除魔術那天。
他們很清楚,我這個人最恨的,便是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決定任何與我相關的事。
前往洛蘭也是,這一次也是。
裏德站在我身後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他明白,這是當主子的在訓斥自己侍從的情勢,而雨煙的所作所為,又恰好觸動了我最大的爆發點。
雨煙這一路來,其實並沒有乖乖呆在我的體內,連身為主人的我都不曾知道它是何時悄悄溜出我腦袋的,並且竟寄附藏身於一隻遠古炎魔體中。
它不會不知道,一隻惡魔,寄附在另一隻惡魔的體內會帶來什麼樣嚴重的後果,而身為它真正主人的我,又會被它在這惡魔體內的一舉一動,加害到如何下場。
“江南,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這麼做也有我自己的動機啊,並不會完全影響到什麼的。”
“不,你已經影響到我了。”
我伸出自己的左臂,一把扯開衣袖,露出自己的皮膚。
霎時,裏德和雨煙同時啞口無言,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火光燃燒的皮膚。
血管裏跳動著的筋脈中,所流淌著的已經不隻是血液,而是與那隻炎魔相同的惡魔熔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