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螢算著時間,他們走了將近三個時辰,領路的達木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卻也是因為她懷著身孕的緣故,達木才會一路上走走停停。
其實她心中倒是挺感謝那個名喚達木的人,因為他們之中沒有一人與他過她懷了身孕,而是他自己觀察到的而已,發現她懷著身孕,避免她走得太累,所以一路上走得並不快,甚至還每隔一段路便停下來歇歇,讓她歇歇。
不僅如此,他還為她解開手上的麻繩讓她活動活動手,讓她喝些水吃些幹糧。
不止是他,便是那些個年輕弓手對於他的走走停停都沒有任何意見,都看得出來他在照顧著沈流螢這麼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一聲催促與不耐煩都不曾有過,盡管巴依肩上的傷繼續回到他們的寨子給巫醫醫治。
沈流螢覺得,十萬大山中這些苗人的心真是比外邊人的心要好太多太多,即便他們是不受歡迎的人,甚至是被他們敵對的人,他們卻願意為敵對方的一個女人無數次停下,隻為了讓她能有足夠的歇息。
在最後一次歇息後約莫半刻多鍾時間,達木又停了下來,沈流螢以為他又是讓她歇息,誰知蒙住她眼睛的布條卻在這時被解開了。
眼睛被蒙得太久,這乍一解開,她有些不能適應眼前的光線,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眼,卻發現他們所在之處光線暗沉到了極點,竟像是夕陽西沉已然入夜了的感覺。
就在這時,沈流螢被攬進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她抬起頭來,對上長情明明什麼感情都沒有卻能讓她感覺到心疼的眼眸,她輕輕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道:“我沒事,路上休息了那麼多,沒累著我,孩子們也好好的。”
沈流螢完,將長情的手挪到了自己凸起的腹上。
就在這時,一路上極少話的達木道了一聲:“到了。”
“到了?”此時也已經得見光明的若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東張西望,一副困惑的模樣。
而困惑的又豈止是若源一人而已。
沈流螢也在左右張望。
隻見入目之處皆是荒草茫茫,古樹參,遮蔽日,沒有鳥獸,不見人影,更不可能有寨子的影子。
可達木卻到了,既然到了,那寨子在哪兒?
“寨子在哪兒呢?”若源問出了沈流螢與秋容心中的疑惑。
長情、雲有心以及麻雀卻在這時抬起頭,隻聽雲有心淺笑溫和道:“弟妹且抬頭看看上邊。”
沈流螢與若源還有秋容同時抬頭看向頂頭方向。
隻一眼,他們便驚住了。
隻見層層疊疊的枝枝葉葉上,鋪就著一根又一根粗壯的木頭,一根緊挨著一根,一根緊連著一根,依參的樹木主幹為柱,受萬千樹枝的依托,竟是在大樹上邊搭建成了一個村寨!
盡管站在樹下尚未能看到上邊的村寨屋房,但僅僅看著這不知多少樹木鋪就成的村寨“地麵”已足夠令人震撼,難怪這兒的光線昏暗得如同入夜,原來是頂頭頂著一整個村寨。
達木這會兒沒有理會長情等人,而是對身旁一名弓手道:“你們且先上去,替我帶巴依去巫醫那走一趟,他肩上的傷需要趕緊讓巫醫醫治了。”
“我不上去!我要和大哥你一塊兒!”巴依不依,且還一臉堅定的模樣,“要是族長和巫姑怪罪下來,我可以——”
誰知他的話還未完,便被達木以手為刀重重砍在他的頸後,生生將他砍暈,隻見達木沉著臉,一邊將巴依移到身旁弓手懷裏一邊道:“帶他上去,若他醒來還是吵,就把他捆在床上,行了,快上去吧。”
“可是達木你……”弓手眉心緊擰,一副不放心的模樣,“寨子禁止帶外人前來,達木你這是要怎麼和族長還有巫姑交代?”
“這不用你管了,我自有辦法就是。”達木道。
弓手還是不放心,“不行,我得留下來和你一塊兒。”
“三水,你若還當我是兄弟,你現在就立刻帶著巴依去找巫姑,至於帶外人來寨子這個事情,和你們無關,也無需你們來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