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無一永存,唯有曆史,在不斷延續。
就人類而言,即便是誕生了我們的星球,都會有迎來衰亡的一天,何況是我們人類本身。
雖然道理如此,可作為智慧的種族,對於,與腳下的地球一並化作宇宙的塵埃,這種事是絕不甘心的。
所以在多年的努力之後,人類最終克服了萬難,脫離了星球的桎梏,成功的邁入了征服星海的大宇宙時代。
不過,當真正開始在星際中前行時,僅有百年壽元的人類又發現:
相對於空間上動輒千萬光年的距離,如果不采取相應的措施,窮極我們的一生,也走不出多遠。
於是野心勃勃的部分個體,經過不斷的嚐試,終於通過將自身改造為,融合了原子機器人的半機械生命體,達到了理論上的永生。
這些個體稱自己為,永恒者。
為了供養自己永恒的生命,他們需要吞噬無盡的資源,於是,永恒者們開始一顆接一顆星球的掠奪搜刮。唯有如此,才可以延續他們的荒謬的存在。
而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他們的起源母星,地球。
對於這顆曾經美麗的星球來說,這是一個被挖骨抽髓的可怕年代。
一艘艘永恒者的飛船,毫不留情的如蝗蟲過境般,將星球上所有有價值的事物全部帶走。而後,僅留下滿目瘡痍的地表,和任由其自生自滅的老弱病殘之流。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類都願意成為他們這般,隻能通過無限掠奪來續命的永生之物。更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離開這顆生養了自己一輩子的家園。
可永恒者的強大軍力,讓這些沒有接受改造,依舊保持原生態的人類,沒有別的選擇。隻能隨波逐流的離開這顆,即將被他們破壞殆盡的星球。
失去了幾乎所有水源和植被的氣候,是可以用殘暴來形容的,到處是漫天的沙塵,幹燥至極,沒有濕度可言。
這樣的環境裏,一個廢棄的飛船港口都市,破敗的城區中,一個小生命卻即將誕生。
可惜的是,他的母親因為被檢測出患有免疫缺陷綜合症,也就是俗稱的艾滋病,被無情的拋棄在了這裏,等待她們母子的命運不言而喻。
身邊散落著一些,從附近人去樓空的建築裏,搜集到的一些食物和空水瓶,她無力的坐在小巷的角落裏,絕望的看著自己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
這個孕婦能感受到,自己的孩子快要降臨了,可是她卻沒有半分欣喜。
在沒有醫療條件的情況下,小生命艱難的呱呱墜地。她的母親,因痛苦而昏迷不醒。
不過,也許是這個世界覺得她的孩子命不該絕,
孩子的哭聲,和新生命誕生的動靜,被一艘途徑的飛船偵測到了。
那是一艘和這個城區同樣破舊的小飛船,表麵隨處可見被風沙和戰火侵蝕過的痕跡,
不過雖然破舊,飛船的速度卻並不慢,很快就抵達了這片區域的上空。
飛船中的人員,看著光屏上顯示出地麵的情況,也開始討論,是否要帶走這個剛出生的嬰兒。
“頭兒,那可是一個新生命啊,我們帶走他,也可以為組織增加新血啊,難道真的沒辦法嗎?”
說話的是一個一身軍用單兵裝甲的壯漢,他的臉上因為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疤,看起來很是凶悍。
“我們已經不是軍人了,現在我們是星盜,來這裏不是辦孤兒院的,這麼小的嬰兒撿回去,誰有功夫養活他啊?”
考慮到降落城區,會有一定的危險性,以及目前的氣候狀況,
被叫做頭兒的男子,無奈的否定了手下的提議。
“老大讓我們過來,不就是看看這顆星球,還有沒有什麼能挽救的嗎,這個小生命不正是我們來這的目的嗎?大不了,我撿回去自己養。”
疤臉壯漢,明顯不願放棄,熟練的激活了身上裝備飛行係統的戰甲後,打開飛船艙門,就跳了下去。
見此情景,他的頭兒也隻好命令飛船懸停片刻。
疤臉落地後,迅速從戰靴的外側拔出合金刀,斬斷了嬰兒和母體連接的臍帶,
眼看這個小生命,在惡劣的環境下已經奄奄一息。疤臉抱起他,就準備飛走。
而此時,她的母親若有所感,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抓住了他的腳。
疤臉回頭看了這個女人一眼,無奈的是,他沒辦法帶兩個人一起飛回飛船,戰甲動力不夠。
好在,這個女人也因為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並沒有做任何糾纏。
而且她很清楚,孩子被帶走,比留下來強的多。
所以隻是開口告訴了疤臉,這個嬰孩的名字叫“昊雪”。
遮天蔽日的沙塵籠罩著這個星球,因為沒有大自然的水循環,地球上已經再沒下過雨雪,所以昊雪這個名字,有一種奢望的意義。
疤臉記住了這個名字後,對著女人深深的點了下頭,
然後她欣慰的放手,他再無反顧地飛走。
隨著飛船艙門的關閉,昊雪永遠的離開了自己真正的親人。
疤臉回歸後,飛船底部的推進器火力大增,開始提升高度。
然而就在這時,巨大的轟鳴聲從這顆星球的地下傳了出來,震耳欲聾。
方圓萬裏開始猛烈震動,空中的氣流瞬間變得異常紊亂,配合著地麵出現的一塊塊巨大坍塌,讓人覺得整個星球都仿佛暴怒了一般。
此時飛船的內部也是警報聲此起彼伏,之前還安全的境況急轉直下。
“頭兒,大事不好啦,老大那邊傳來訊息,說是偵測到地核坍縮的能量波動,我們危險啦,有可能要跟著地球一起完蛋呀。”
一個臉色慌張的手下,從駕駛艙跑出來向領導報告。
得知情況的危急程度,飛船的小頭目‘大飛’,對著旁邊還抱著嬰兒的疤臉壯漢吼道,
“快去駕駛艙幫忙啊,你這個混蛋,非要撿這個倒黴孩子,不然我們都飛出大氣層了。”
疤臉壯漢,此時立馬認慫,乖乖的把嬰兒放在座位上固定好,然後迅速跑向駕駛艙。
“飛哥,母艦那邊確認了,地球這是要炸啊,我們要全速前進了。”
負責聯絡情報的船員,再次明確了糟糕的境遇。
“別廢話了,能多快給我跑多快啊。”
……
這一天的來臨,人類早已料到。地球在永恒者無節製的壓榨索取後,滅亡已經成為必然的結局。
地麵上,所有還活著的生物,已經放棄了希望和抵抗,在沙塵中仰望著已經看不見的星空。等待著命運終結的一刻,
整個星球被這股悲壯的感覺充斥著,也在滅亡著。
遠在地球引力圈外的星盜母艦上,一個一身戎裝,帶著軍帽和獨眼罩的匪氣女子,肅然的從太空中看著地球那末日的景象。
從成為軍人,到叛逃永恒者化為星盜的十幾年來,她的內心早已變得堅毅,此時卻再次體會到一種無助的悲痛感。
周圍的手下,透過舷窗的也好,從顯示光屏上看到這番景象的也好,都開始為地球的末日哀悼。
“大飛他們還在地球上,所有人準備配合接應,光能主炮對準他們所在的區域開火,幫他們開道。”
消沉片刻,獨眼的匪氣女子便發話了。她就是星盜團的老大,也是這艘母艦的艦長。雖然她的船員都還沉浸在悲痛的氣氛中,但她知道自己必須一如既往的堅強,才能引領困境中的部下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