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喊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野種,跟著你那個肮髒的媽滾出韓家的!”
“DNA結果出來之前,不想看到你這張臉……”
是男人冷酷的怒斥,昔日眼裏的嚴厲和慈愛蕩然無存,隻剩下仿佛睥睨臭蟲毒蛇般的厭惡痛恨。
酒杯碎裂成渣滓,砸在牆壁,紮進地毯,刺入皮膚、心髒、靈魂。紅酒漬把雪白的襯衣侵染成汙穢的血清,胸口上“第九中學”的字樣模糊不清了。
那是他上高中的第一天,穿上新校服的第一天。
床頭上嗚嗚發出陣陣響動,韓昀驚醒過來,是沈靖恒打來的電話。
他沒有接,慢慢的坐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待自己徹底清醒,然後揉了把已經被汗****了貼在額前的發。
有多久沒做這夢了呢?
臥房裏漆黑寧謐,隻有時鍾囂張跋扈的侵襲著耳膜。6點,立了秋果然難以分辨黑夜和白天。未掩實的窗簾留了一條小小的縫隙,透過外麵的霓虹繁鬧,仿佛一條細細的傷口,淌著熒熒血液。
嗓子滾燙,他起身找一口水。他打開電視,打開窗簾,打開所有的燈,偌大豪華的頂層公寓毫無保留的躍然眼前。然而,依然靜得可怕!
這是位於一環的頂級豪寓——公爵邸,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住宅,可望而不可及的宮殿,對於韓昀來說,卻更像是被判了孤寂的囚牢。
電視裏反複播出的各種節目,主角永遠是冷星寒,直到換到財經頻道才會安靜下來。
他木然無神的坐了半個小時,才慢悠悠的給沈靖恒回了電話。
“三個消息,韓昀啊,三個重大消息。”沒有客套的問候和無趣的開場白,他和沈靖恒之間已然不需要這些。
他懶懶的“嗯”了一聲。
對麵的人顯然很激動:“猜我遇著誰了?”然而這並不是問句,接著就說,“李露陽啊,你還記得嗎?我們班的李露陽!”
隨後沈靖恒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個人開始叨叨個沒完。他說李露陽這些年過得不好,因為大學畢業後一直沒有工作,現在才出來重新工作所以很難很快的被接受,到處碰壁,經濟拮據。
韓昀無奈聽著,他在回憶裏能找到這個名字,而讓他很快回憶起來的原因是這個李露陽當年是他們年紀最漂亮的女孩,還有她和高她一級的學生會長的早戀事件。
“她和那個周行健結婚很多年了。”沈靖恒說,“就是那個學生會長,當年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呢,成績好,高個子大帥哥,會彈琴唱歌,學校和家長都覺得他將來能成為名人呢。”
既然是這樣優秀的丈夫,為什麼會拮據呢?韓昀沒有問,到底也與他無關,他等著的是另外兩件“重大消息”。
“去探班了公主殿下,該獻的殷勤也獻了。公主下了旨,哪天吃飯的事就等你安排了。”
這是第二件吧?韓昀皺皺眉:“他這麼忙,又要掩飾身份,恐怕不容易。”
“真是的,弟弟都這樣說了,你個當哥哥的還擺什麼臭架子?”隔著電話也能感受到沈靖恒對著電話大喊的模樣。
“好,你安排,你安排。”韓昀搖搖頭,卻並沒有排斥,“趕緊說完吧,我得洗漱去公司了。”
對麵沉默了一會,韓昀對於沈靖恒按照什麼邏輯排列的三個“重大消息”的順序並不感興趣隻是意識到這第三件才應該是真正的重大消息。
“你爸爸去了洛杉磯。我起初以為隻是為了轉機去看看公主的,畢竟瑞祥在洛杉磯沒有業務。但是公主告訴我,瑞祥是去收購美國菱亞的。”
韓昀捏緊了手裏的電話,卻再也沒聽對麵沈靖恒在說什麼了,財經頻道的女主持人,麵無表情的播報著一則消息:本台獲悉,瑞祥國際已經以一億兩千萬人民幣的價格成功收購了美國瀕臨破產的菱亞汽車公司。
接著三兩個禿了頭,腦滿腸肥的經濟評論家開始巴拉巴拉的評論這一重大事件。無非是瑞祥吃了個爛骨頭,總會被菱亞品牌拖累等等……
菱亞汽車曾經也是世界排名前列的,也光輝過,可是金融危機之後,又加之經營層更迭太快,人才流失,產品跟不上時代,技術研發缺乏戰略考量等等致命因素,已經苟延殘喘數年了,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沒想到瑞祥竟然會以這樣的價格進行收購!
出乎外界的預料,也出乎韓昀的預料。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沈靖恒告訴他,瑞祥新菱亞公司將由韓暉出任總裁。也就是說,他的大哥將放棄瑞祥韓國分部的執行董事職務,回國管理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