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團圓飯(2 / 3)

範暖辰不明就裏,但也覺察出了些許特別的味道,隻好尷尬地坐下,客氣地笑道:“沒關係,都是一家人,沒那麼多規矩的。”

這時一直沒搭話的穆振興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了。其實老兩口都知道吳小娟因為大哥結婚自己掏錢,再加上覺得大哥大嫂婚禮辦的比自己熱鬧,所以一直心裏有怨氣,可是穆振興一直認為吳小娟還是比較知進退的,知道什麼場合可以鬧,什麼場合不能鬧。可是真沒想到,她在這個全家人團圓高興的時候就要出幺蛾子,讓一家人都不痛快,還真是太不識敬了!

正當穆老爺子要發作的時候,穆傳陽站起身來,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對臉色鐵青的父親說道:“爸,媽,您和我媽辛苦了一輩子,把我和傳光拉扯大,還給我們安了家,我們哥倆都得好好謝謝您二老!傳光,咱們一起敬爸媽一杯!”

穆傳光聽見大哥發自肺腑的話,心中也是一陣感動,趕緊站起身來,和大哥一起向穆振興老兩口舉起酒杯。

穆振興雖然知道是大兒子有意在融洽氣氛,但是穆傳陽的話卻字字說到了自己的內心深處和痛處,他也激動地和老伴兒一起舉起了酒杯,四個人碰了碰杯子,沒有再說話,直接將各自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範暖辰早就聽穆傳陽說起過他父母年輕時的不易,穆振興很早便失去了生身父母,是靠宗親鄰居你一饃我一湯給養大的,後來自己家裏父母留下的唯一兩間小茅草屋也倒了,他徹底一無所有了,於是就開始開始打工解決自己的溫飽和住宿問題。可是那年頭,一個小孩子能做些什麼呢?又不識字。後來鄰村一個富裕家庭,女主人可憐他,便讓他到自己家裏幫忙喂喂牲口什麼的,做點小活兒,給口飯吃,就這樣,一直到穆振興十八歲。那年頭,十八歲的小夥子就已然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可是連自己都養活不了的穆振興,又憑什麼討老婆呢?

於是穆振興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不能一輩子這麼待下去,於是他毅然在那個富裕人家辭了工,踏上了打工的路。起初打工掙了點錢,穆振興便回家弄了三間小土房,娶了鄰村的隋文英,過起了小日子。那時改革開放初期,很多眼界高遠的人都掙了大錢,穆振興也開始不安分起來,於是開始到處折騰著做生意,想掙大錢。但是沒文化,靠什麼出息呀!結果大錢沒賺成,卻欠下一屁股債,而穆傳陽卻在這時候出生了,而隋文英身體一直不好,兒子的出生更拖住了她整個人。穆振興突然覺得肩上擔子變得無比沉重,於是心一橫,踏下心來好好幹吧。

從此,穆振興為了還債,也為了給兒子個好的生活,每天起早貪黑,一天要周轉好幾個地方做工,有時忙的連個囫圇覺都睡不了,睡幾個小時就起來接著幹,年紀輕輕卻瘦的皮包骨頭。就靠著這樣的幹勁,穆振興慢慢還清了欠下的債,又翻蓋了家裏的老房子,日子慢慢好過了些。可是隋文英身體本就弱,加之不舍得吃喝,營養不良,所以總是時好時壞,去醫院也成了家常便飯,兩個孩子還要上學,這樣一來,家裏也攢不下多少錢。後來趕上拆遷,總算有了些改觀,可是隋文英又大病了一場,把那點拆遷費又花了個差不多。所以等到穆傳陽結婚的時候,穆振興隻好借錢給兒子拿彩禮錢。

範暖辰一直對公公婆婆都懷有敬意的,覺得他們太不容易了,這時候見老公眼含熱淚向公婆敬酒,範暖辰更是在心裏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孝敬他們。

穆傳陽兄弟倆向父母敬完酒,一桌子人之間的氣氛便變得有些動情,誰也沒有多說話,隻是各自吃菜,期間隋文英不時地給範暖辰夾菜,當然,她也不會徹底忽略了吳小娟。

過了一會,穆傳陽給爸媽倒滿了酒,又帶頭站了起來,舉著酒杯看了一圈在座的人,最後眼睛落在父親身上,深情地說道:“咱們家雖然不是男尊女卑、講老規矩,但是媳婦進門孝敬老人,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是應該的。讓我們兒子媳婦再一起敬爸媽一杯!”

說著,穆傳陽看了一眼暖辰,暖辰會意地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吳小娟卻不屑地別過頭去,雖被穆傳光拉了起來,臉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穆振興老兩口心裏有點不悅,卻也沒有多說,欣慰地接受了兒子兒媳的敬意。

敬完酒,一桌子人便開始安靜地吃飯,原本比較融洽的氣氛挺讓人舒服的,可有人就是看不得這樣的美好,偏要打破這一切。

吳小娟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尖叫著說道:“呀,大嫂,你這戒指挺漂亮呀,在哪兒買的?”

“謝謝。在綜合商廈金店裏買的。”範暖辰笑笑回道。

“呦,這一定挺貴的吧?”吳小娟挑著眼皮問道。

“還好,也不是很貴,不到三千塊。”範暖辰不知吳小娟什麼用意,隻以為一家人隨便聊天,便照實說出了價格。

卻不料吳小娟臉色一變,瞪著泛紅的眼睛極盡嘲諷地衝著穆傳光嚷道:“穆傳光,你看見了嗎?同樣是穆家的兒媳婦,你看看人家戴的?你看看你媳婦我的!”說著舉起自己的雙手,希望穆傳光和在座的所有人都能看清她光禿禿的手,然後嘲諷完全變成了怒罵:“你也是穆家的兒子,你媳婦就比別人媳婦差嗎?你都不知道為媳婦爭取!你是窩囊廢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