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大公主的嫌疑更重?”顏真唇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你果然還是下意識地偏向於公孫媛。”
“怎麼就是偏向於她了?莫非你有證據證明,散布謠言一事是由她引起的?”秦斷玉麵無表情道,“之前聽了你的一番教,在拿不出證據的時候,不可隨意給他人定罪,因此,我對大公主隻是懷疑,沒一定是她,畢竟她完全有理由這麼做。”
“唔,你是想我與大公主矛盾深刻,所以她散布謠言來損害我名聲是合情合理的。可我想,公孫媛也完全有動機這麼做。”
顏真到這兒,望向秦斷玉的目光有些似笑非笑,“別忘了公孫姑娘喜歡的人是誰,我可是她的頭號情敵啊,情敵之間相互為難,相互算計,這不也是常見的?”
“你很了解公孫姑娘嗎?你怎知她會做出這麼陰險的行為?”
“我不了解,那你了解嗎?”顏真反問,“你怎麼就知道她一定做不出來呢?你一廂情願,她的目光卻並未在你身上停留,你還能幫著她好話,由此看來你對自己的心上人還真是不賴。”
“你若非要覺得我是刻意維護她,那麼我也無話可。”秦斷玉站起了身,“在下不想再錯怪任何一個人,失陪。”
“走之前呢,我還想再警告你最後一句話。聽著,我不是針對誰,而是真理。”顏真悠悠道,“這世上表裏不一的人太多了,很多人看起來並不是表麵上那麼一回事,就比如你曾經覺得我傷風敗俗水性楊花,但其實我專一純情又有內涵,是吧?”
秦斷玉:“……”
這一刻他竟然無言以對,畢竟他曾經真的錯怪過她。
不過……這女子還真是不知道謙虛兩個字該怎麼寫,自誇起來都不覺得臉紅。
似乎她一直就是這麼張揚肆意。
“身為大才子,千萬不要愧對大才子這個稱呼,看人要準一點,你的眼光確實是真的很不好,這一點不要否認,從你諷刺我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本侯生一副妖嬈明豔的容貌,與你初見時就被你貼上了不正經的標簽,這也就導致了之後你對我印象越來越差,事實證明,我並非你想的那樣。”
顏真著,也起了身,“好自為之吧,在我看來你唯一的優點大概也就是精通詩詞書畫,你真的……太容易上當了。”
話音落下,她輕笑一聲,越過秦斷玉走開了。
秦斷玉望著顏真離開的身影,腦海中回想著她語重心長的那一番話,頭一次對自己的眼光產生了質疑。
她似乎一直都那麼有自信,起大道理來也讓人無從反駁。
她笑他沒眼光,太容易上當。
他的眼光……
當真有問題嗎?
……
夜涼如水,人聲寂寂。
火光明亮的寢殿之內,寧子初與貼身隨從對弈。
“司風,你認為,他們會不會猜到是朕?”寧子初開口,語氣毫無波瀾。
“顏姑娘大概會猜到?”
作為寧子初的貼身心腹,司風是知道許多內情的。
“不是大概會猜到,是一定會猜到。”寧子初盯著棋盤,落下一子,“朕似乎一直都在做觸怒她的事情,她對朕的不滿,也會累積得越來越多,可是朕已經回不了頭了。”
頓了頓,他又道:“朕已經再也不指望她能夠回心轉意,所以,在麵對國家利益的時候,朕不能再因為她束手束腳,很多事情不能考慮到她的心情,哪怕有些事情需要傷害她的朋友,連累她的身邊人,也不得不做。”
對麵的司風聞言,歎了口氣,“屬下知道陛下的辛苦。”
“朕不止一次想過,做君王做得這麼累,不如不做了。每對著那些積壓成山的奏折,每日都重複著做相同的事,身邊也沒個知己能貼心話,本來,她在的時候,朕才會覺得快樂,現在……”
“陛下,不如再尋一名紅顏知己解解悶?”
“談何容易?朕忽然發現,這麼多年,朕都是一個人,好不容易有一個喜歡的女子,也不屬於朕,隻是在朕的生命中停留了一段時日便離去了。這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讓朕覺得很煩。”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棋子砸在棋盤上,一揮衣袖就將棋盤上的棋子全掃落,發泄著心中長久以來壓抑的暴躁。
偶爾出宮放鬆心情,看到許多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同友人勾肩搭背地玩樂,一個個吊兒郎當的模樣,麵色都是雀躍的。
他根本體會不到那種快樂。
他沒有知己。
隻有幾個心腹,偶爾聽他一些消沉的話,為他忙前忙後,他們對他都是敬畏,一個個都那麼正經,沒有人敢前來逗他開心。
從前,顏真會逗他開心。
隻有她不怕他。
她總是很會拿捏分寸,隻有她在他氣惱的時候還敢嬉皮笑臉,換做其他人,哪個不是瑟瑟發抖。
他想過,放棄這個皇位,會不會過得快樂一些。
但是,不能。
阿姐用性命才換來他的地位和權利,要是就這樣放棄了,阿姐豈不是白死了。
他必須選擇站在最高處,做掌權者,讓北昱國在他的統治下更加繁榮。
所以——
抱歉了真。
有些行為或許會惹來你的反感。
但,不得不為。
“陛下息怒。”司風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陛下若是心情不好,就打屬下發泄發泄罷。”
“打你有什麼用?若是打你們心情就能好,朕一定打。”寧子初冷哼了一聲,“去給朕沏一杯碧螺春來。”
“是。”
司風起身走向殿外。
片刻之後又折返回殿內。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朕不是讓你去泡茶嗎?”
“陛下,南旭太子來了。”
“那就讓他進來罷,去泡兩杯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