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的低喃聲,攤主沒太聽清,便疑惑的問了聲,“公子,您什麼?”
“沒什麼,我給我兩斤炒栗子。”
“好勒。”
年輕男子買下了兩袋栗子之後,便轉身走開,目光投向遠遠的前方,史曜乾的身影依舊在視線之中,還未消失。
賣栗子的老板,這粉衣男子在這幾條街道上尤為出名。既然如此,要一幅他的畫像應該就不是難事?
史曜乾此刻還不曉得自己被人盯上,一路漫步著走回郡主府,心情並不太輕鬆。
他少有鬱悶的時候,這種情緒在過去的幾年裏都沒有出現過了。
顏真雖然回到了鳳雲渺身邊,所剩下的日子依舊不多。
他想要在她走投無路之際,給她遞上一根救命稻草。
史曜連手中的三色冰蠶,便是一款續命的良藥,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救命蠱,冰蠶養在極寒之處,一旦脫離了冰冷的生存環境,打進人體內,它就隻剩下半年的壽命。
起碼在半年內,可保人不死。
他如今所煩惱的就是——該如何從史曜連手中拿到那隻冰蠶?
史曜乾思索著,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郡主府之外。
耳畔響起一道熟悉的女子聲音——
“乾兒,今又去哪裏逛了?”
史曜乾回過神來,抬眸衝著眼前的女子淡淡一笑,“在街上隨意逛了逛,買了些糖炒栗子,這栗子味道不錯,郡主嚐嚐?”
“好啊。”尹晚晴笑著接過了他遞來的那袋栗子,“乾兒,跟你件事,我與平日裏交好的幾位貴女商量好了,要出去遊玩一段時間,少也得十八,你與我同行,如何?”
史曜乾聽聞此話,當即笑著應下,“郡主要帶我出去遊玩,我自然是樂意,何時動身?”
“明日動身,你去收拾些行囊。”
“好的。”史曜乾應著,麵上一片欣喜的笑意。
尹晚晴以為他心情愉悅,笑著挽過了他的胳膊,“別人我都不帶,就隻帶你去。”
“郡主對我可真好。”
“那當然。”尹晚晴拽著他往大堂走去,“該用午飯了。”
史曜乾任由尹晚晴拽著他走,收起了唇角的笑意。
出遊?
還至少十八。
他當然不會去。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他隻想停留在這帝都裏哪都不去,以免顏真那有什麼突發情況。
縱然心中不想去,麵上卻還要維持著歡喜的神色,嘴上答應得也快,這麼一來,尹晚晴就什麼也不會懷疑。
等明日要出行時,裝個病也就蒙混過去了。尹晚晴總不會帶著一個病人上路。
等尹晚晴離開之後,這郡主府內群龍無首,便是他史曜乾了算。
……
鎮安王府內,顏真與鳳雲渺用過了午飯之後,便坐在王府的花園中憩。
並肩坐在花欄道邊的長椅上,顏真倚靠著鳳雲渺的肩膀,伸出了手,纖細的指尖輕刮著他的下巴。
“雲渺,日光下的你看起來就像一尊美玉,那麼不真實呢。”
下巴被顏真的手指撓得有點兒癢,鳳雲渺垂下了眸子,望著她那白皙細膩的手,“你的爪子撓得我有點兒癢,這是在調戲我?”
“嗯,還沒調戲夠呢。”耳畔響起一聲輕笑,下一刻,他的臉龐被她捧了起來,抬眼的那一瞬間,就看見她的臉湊了上來,那如三月桃花一樣的唇瓣壓了下來,覆在他的唇上。
鳳雲渺見此,桃花美目輕眨了一下。
對於顏真的主動,他自然是十分樂意接受。
他也閉上了眼眸,回應她的熱情。
唇瓣輾轉之間,盡是清幽的氣息,惹得顏真想撬開鳳雲渺的牙關繼續探索,但沒想到的是,他突然一個轉過頭阻斷了親吻的進行。
顏真正疑惑著,下一刻就見他捂住了口,開始咳嗽。
這一咳嗽,就是一連咳了好幾聲。
“這是怎麼了?”顏真眉頭蹙起,“是著涼了嗎?”
習武之人的身體大多健朗,鳳雲渺雖然瘦削,與他在一起這麼久,還真沒見他生病過。
“有點感染風寒而已,不礙事。”鳳雲渺望著顏真那略微緊張的神色,笑了笑,“是人難免都要生病,病而已,不必在意。”
“前兩還好好的,怎麼今就咳嗽起來了。”顏真嘀咕著,很快便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是不是因為體虛,這才容易患病?”
十日之內,他已經放了三次血。
這三次的血量加起來……可真不少啊。
這樣的失血自然傷身,雖然她並沒有鑽研過醫術,也曉得血虛會引發一些病症。
雖然常年習武,卻也經不起太多的血液消耗,他如今大概是處於一種半虛弱狀態,稍有不慎著個涼,自然得病。
“我哪裏體虛了?隻不過是不慎著了個涼而已。”鳳雲渺慵懶的嗓音在空氣中響起,“太久沒生病了,得個風寒也不奇怪。”
“我倒是覺得,你這次生病與你放血有關……”
“胡言亂語,風寒跟放血有什麼聯係?”
“別試圖安慰我了,你當我真那麼好忽悠?我雖然沒學過醫,卻也有常識,當一個人的失血量達總血量的兩成時,就會影響人的生命活動,再多一些,達到三四成時,便會危及性命了。”
“短時間之內失血過多,才會像你得如此嚴重,我好歹每次還間隔了三,不至於如此脆弱。”鳳雲渺到這兒,繃緊了臉,“你總是為了我放血一事而自責,就連我生個病也要將責任往自己頭上扣?”
“我……”
“別題大做了,我不想再聽你自責的言辭,更不要對我出任何致歉的話。”
“……”
顏真望著他的臉色,心裏明白,再糾結這個話題,他會生氣了。
此刻應該換個話題。
“我覺得你穿得有些少。”顏真著,站起了身,“我去給你拿個披風來。”
“別去,這豔陽高照的,身上掛個披風未免有些太熱。”鳳雲渺想要拉扯顏真的手腕,可顏真的步伐比他的手快,他伸出手時已經撈不到她的衣角。
鳳雲渺抬頭,瞄了一眼上。
眼瞳被日光刺激得有些不好受,讓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今日這氣……還披什麼披風。
“回來。”他朝著顏真的背影道了一句,“不用去拿披風了,我去榻上躺著成不成?”
這個時辰正好適合午休。
“也行。”顏真又折返了回來,“那就到榻上去休息。”
“要不要一起躺下來?”
“我就不躺了,每都睡那麼多,我可以陪著你話。”
“……”
鳳雲渺大概真的是困倦了,上榻以後,與顏真沒聊上多久,便睡著了。
顏真替他掖了掖被角,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才把門關上,一個回身便看見肖夢與肖潔挎著籃子往外走,顏真便出聲喊住了她們。
“你們挎著籃子這是要去哪?”
肖潔道:“郡主,我們要去城北的野菜林裏挖苦菜。”
“挖苦菜?”
“給殿下燉的藥膳湯裏,就缺少了苦菜。”
“這東西我以前好像也吃過,雖然味道不怎樣,營養還是挺好的。”顏真著,朝著二人邁出了步子,“我跟你們一起去,雲渺睡了,我閑著也是閑著。”
於是三人便一同往鎮安王府外走去。
行走之間,顏真察覺到身後有呼嘯之聲而來,轉頭一看,便見一白色龐然大物奔到了身後。
對了,雲渺曾經吩咐過玲瓏,她有出門之時,它要緊緊跟隨。
果真是十分敬業的護花使者。
帶上它就等同於幾十個保鏢貼身跟隨。
好在下人準備的馬車夠大,坐下三個人之後,也能再臥下一隻白虎。
去野菜林的一路上閑得無趣,顏真便想拿玲瓏打發時間。
伸手想要去撫摸它的頭,毫不意外的,被它一個偏頭躲開了。
“你怎麼還是這麼氣,昨日在大街之上不是已經摸過了嗎?今又不讓摸了?”顏真衝它笑著,“偏要摸。”
這馬車之內的空間也不大,任憑玲瓏怎麼躲閃,終究也不能逃避她的‘魔爪’。
顏真的手不客氣地按在了它頭頂上。
玲瓏也不跟她客氣,一個揮爪將她的手拍開!
“你脾氣怎麼這麼大?還敢打你女主人?”顏真的雙手直接揉上了它的虎臉,“你怎麼能這麼過河拆橋呢?我才在雲渺麵前誇獎過你,一轉頭你又不願意跟我親近了,你難道不應該高興地過來蹭蹭我?”
玲瓏一雙虎目瞪著她,流露出來的情緒似乎不滿。
“我算是明白了,你這個家夥就是不記恩。”顏真冷哼了一聲,放開了它。
玲瓏扭開了頭,似乎也不太想搭理她。
顏真倚靠著馬車壁,閉目養神,不再執著於和玲瓏玩鬧。
安靜地坐在一旁的肖夢肖潔二人見此情形,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剛才那樣的畫麵,郡主和玲瓏都那麼孩子氣。
孩兒吵架就是這樣,扭開頭,互相不理睬。
又是片刻的時間過去,馬車終於抵達了野菜林。
三人一虎躍下了馬車,朝著前頭廣闊的林子走去。
顏真三人拿著鋤子挖野菜,玲瓏自然是沒事可幹,在野菜地裏亂跑。
經過顏真身前時,顏真將手中一顆剛挖起的野菜朝著玲瓏身上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