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姑娘。”雪楓衝著顏真淡淡一笑,打了聲招呼之後,才朝著尹默玄道,“殿下,我剛才做了兩道郡主愛吃的點心,正打算叫你們回去呢……郡主這是怎麼了?”
“方才要與這位顏姑娘談話,良玉太吵了,便將她打暈了。”尹默玄到這兒,站起了身,“那我們這就回去罷,顏姑娘,失陪了。”
“王爺慢走。”
眼見著雪楓背起了那尹良玉,隨著尹默玄離開了涼亭。
顏真依舊拿羽扇慢條斯理地扇著風,一聲輕歎,自唇間逸出——
“唉,要是這世道有驗DNA技術就好了。”
可惜,目前這個世道沒什麼驗證血緣關係的法子。
滴血認親那是扯淡,這世道也不流行這法子。
真是希望能快些得出結論。
……
冷月高懸,灑下了一地的月輝。
“怎麼樣怎麼樣?我那驗證人皮麵具的法子管用麼?”
“兩個人驗出來都是真臉,你讓我該如何分辨?”
“這……見鬼了都,沒理由啊。莫非冒牌貨用的不是人皮麵具?除了人皮麵具之外,還能有什麼易容換顏的法子。”
“你問我,我去問誰。”
“你別瞪我呀,我這法子基本是靠譜的。”花無心接收到鳳雲渺清涼的視線,撇了撇嘴,“可能是你下手的力度把握得不夠好?”
鳳雲渺唇角勾起一絲陰涼的笑容,“要不你去試試?”
“算了算了。”花無心的眼角有些抽搐,“容貌一樣,個頭一樣,身形一樣……這是雙生姐妹花麼……可是那良玉郡主確確實實沒有姐妹,我怎麼越想越覺得心裏瘮得慌。”
“有什麼好瘮得慌,是人又不是鬼。”
“我隻是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二人正著話呢,忽聽遠處響起幾道女子高亢的尖叫聲——
“啊——”
“這麼回事?”花無心立即從椅子上起了身,“我怎麼聽到了好幾聲尖叫。”
正對麵,鳳雲渺也起了身,“出去看看。”
話音落下,二人便齊齊邁出了屋子。
才走出了院落,就瞥見前方幾丈之外人頭攢動,約莫有十幾個侍衛模樣的人圍在一處,不知在議論著什麼,而人群邊上,三名宮女蹲著哭泣,有人臉色發白,全身顫抖。
花無心越發覺得好奇,走得近些了,才聽到那群侍衛的議論——
“這死得可真慘啊。我在宮裏當差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死者。”
“可不是麼,這模樣怪瘮人的,也不知是死了幾,奇怪的是,這兩日的太陽也不**,能把人曬成這麼幹癟?”
“這哪是太陽曬的,依我看倒像是被吸幹了血,你看她幹癟得……”
“諸位讓一讓讓一讓,貧僧看看……”花無心扒拉開了人群,總算是看清了地上的東西,這麼一看,唇角劇烈一抽——
“我的個娘……”
地上躺著的,是一名身著宮女服飾的女子,是死狀淒慘一點都不為過,渾身幹巴巴,暴露在衣裳外的肌膚都是皺著的,就連麵部也都有些凹陷,幾乎都無法判斷具體年齡。
這具屍體看上去……似乎很沒有水分的模樣。
幹枯。
鳳雲渺也走進了人群之內,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首,桃花美目之中劃過一絲訝異。
皇宮之中出現這樣的命案,還真是少見。
鳳雲渺從衣袖中取出了一隻薄如蟬翼的手套,那手套也不知是以什麼材質做的,看上去當真很輕薄。
將手套套在了手上,他俯下了身,伸出兩指,探向了死者的脖頸。
一旁的眾侍衛見此,都曉得鳳雲渺是在驗屍,無人出聲打擾。
“雖然渾身幹癟,但肌膚還是有些溫度的,不是死了好幾,是今夜剛死的。”
鳳雲渺到這兒,伸手試探般地在那肌膚上按了按,道,“這個女子似乎是被抽幹了全身的血液,因此看起來倒像是暴曬過後的幹屍,肌膚觸感僵硬。”
鳳雲渺的話音落下,身後的一眾侍衛嘩然。
“抽幹了全身的血液,怎麼會有這樣的殺人方法?”
“聽起來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不應該是抽幹,應該是——吸幹。”鳳雲渺話間,手指已經觸碰到了死者脖頸後的肌膚,“這脖頸後方有傷口,參差不齊,像是牙印,她是被人吸幹了渾身血液而死,這個宮女是誰宮裏的,可有人能辨認得出來?”
“回太子的話,的們方才在這附近巡邏,是聽見了這三名宮女的慘叫聲才趕來,得問她們。”
一名侍衛到這兒,瞥了一眼旁邊還在瑟瑟發抖的宮女,道:“你們三個,是不是認識這宮女?”
其中一名宮女顫聲道:“她是跟我們一起做事的,在這太平閣之內服侍異國使臣們,她叫蘭香,平時是與我們住在一起的……”
“問她們也是得不到什麼結論的。”鳳雲渺不鹹不淡道,“此事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僅憑一句幹枯的屍體,摸不到任何線索,你們或許可以找個仵作來具體驗一驗,沒準能獲得什麼訊息呢。”
鳳雲渺到這兒,便轉身邁步離開。
這北昱皇宮之中,竟然還有吸人血的怪物?
有意思。
……
仙樂宮。
顏真在庭院之內吹夠了涼風,便從藤椅之上站起了身,準備回寢殿之內去休息。
寢殿的門是半掩著的,她才伸手推開了門,一隻腳才跨過了門檻,忽覺得腰間一緊——
隨後整個人被帶著一個旋轉,站定之時,背部已經抵在了門板上。
同一時,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鼻翼間縈繞著熟悉的氣息,顏真就曉得了此刻來的人是誰。
臥房之內沒有點燈,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不清身前人的輪廓。
“雲……”
她正想話,哪知才張開口,便有柔軟清涼的物體覆在了唇瓣上,那氣息她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鳳雲渺的唇。
這個家夥,一來就抱著她啃,還真是不客氣呢。
唇瓣廝磨,柔情蜜意。
“今夜我又來陪你了。”鳳雲渺撤開了顏真的唇瓣,而後一個俯身將她橫抱而起,借著微弱的月色,走到了榻邊,將顏真放下,往床的裏側推了推。
空出了半張床的位置,他便躺在了她的身側。
“怎麼,夜裏不與我一起睡,就覺得空虛寂寞冷了是麼?”顏真平躺在榻上,悠悠道。
“是呢,給你暖榻,高興麼。”
“我高興得很。”顏真在黑暗之中翻了個白眼,隨即朝著鳳雲渺所在的位置挪了挪。
黑暗中與雲渺麵對麵,雖看不清他的臉龐,卻可以感受到他淺淺的呼吸噴灑。
鼻翼間有淺淺的淡香縈繞,那是屬於鳳雲渺身上的氣息,好聞的同時,又讓人莫名的感覺到安心,此刻周遭的空氣寂靜,靜的隻能聽見呼吸聲。
近在咫尺的氣息,讓顏真在這一刻覺得,若是以後的每一日都能如此,倒是極好。
每一日都能與鳳雲渺相見,每一夜都能與他同榻而眠,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入睡。
想到這兒,顏真抬起了手,手指摸索到了鳳雲渺的臉龐,慢條斯理道:“有雲渺你夜夜給我暖榻,我興許會——沉迷男色,日漸消瘦。”
“與我在一起,不會讓你瘦下去的。”鳳雲渺輕笑了一聲,抬手握住了顏真的手。
“好了,不**了,我跟你正經的。”顏真收回了手,靠向了鳳雲渺的胸膛,慢條斯理道,“今日在禦花園裏見著了那位郡主,嘖嘖,你她一身傻氣,我讚同。”
顏真到這兒頓了頓,又道:“雲渺,你也知道我是挺會演戲的,今日我看那良玉郡主,她的表現的確像是個心智不全的孩童,初見我時,似乎大為震驚,僅憑著這個神情也不能明什麼,她口口聲聲我像鬼……”
“我遠遠地就看見了你們二人在起爭執,她似乎對你極為排斥反感。”鳳雲渺到這兒,輕掐了一下顏真的腰肢,“她麵對你的時候,可有表現出心虛?”
“這倒是沒有,他從頭到尾都在罵罵咧咧,一口一個——哥哥,我們走吧。哥哥,她是鬼呀。哥哥我好怕呀。”
顏真模仿著當時尹良玉的口氣,末了,添上了一句,“若她真的是在演戲,而且她演得是一個智障,那麼她演得非常成功,其實要演出智障的模樣不難,隻需要瘋瘋癲癲癡癡傻傻,再聒噪一些,要多煩有多煩,落在他人眼裏,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智障,這可真不好拆穿。”
鳳雲渺聽得笑出了聲,“如此來,連你都看不出來了。”
“她看起來真的像個任性的智障孩童啊,這我能什麼,沒準人家真的失憶了。”顏真到這兒,悠悠歎息一聲,“容貌能偽裝倒是不覺得奇怪,我最納悶的是,這身形應該如何改變呢……”
“這一點,我也有些想不通。”鳳雲渺沉吟片刻,道,“你們二人身軀各個部位的尺寸,實在太相似,幾乎沒有多少誤差,據雪楓,良玉郡主是怎麼吃都不發福的,因此,這身形在幾年之內基本是不會改變。”
“我不相信這世道會有這麼發達的整形技術……”顏真到這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雲渺,明日用過早飯之後,咱們宮外相見罷,我忽然想到了一位擅長剝人皮的專家,此人極度自以為是又臭美,還有那麼一點點變態,不定他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幫助。”
鳳雲渺聽著顏真的話,一時好奇,“擅長——剝人皮?”
“嗯,一個怪胎,先前我險些在他那吃了虧,不過多虧了你給我的暗器,最終還是他吃虧了,我略施計,便讓他乖乖聽話了,不過這個家夥的本事倒也不,我若是獨自去見他,就怕有些不安全。”
“有我在,必定安全。聽你這麼,我倒是有些想見識一下此人。”
“他是個怪人,十分擅長美容保養化妝,且對人皮麵具有濃烈的興致,或許他還知道其他破解易容術的法子。此人就在佳人閣之內,與妙衣坊相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