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願,那就是被強迫的了?”寧子怡冷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我分明就看見你與太子殿下抱在一起,不見你有半分掙紮,你若是被強迫,又怎會那麼老實的呆在他懷裏?”
“敢問公主是從哪個角度看到的?你又怎知我沒有掙紮?或許是掙紮過度導致有些疲憊,已經沒有力氣再反抗,至於你我老實……錯覺而已。”顏真麵不改色道,“南旭太子的武藝有多高強?你想必是不知道,我的力氣在他麵前,完全不夠用,無論多麼使勁,也能被他輕易化解……”
“你倒真是能詭辯!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有多吸引他?你與他也就隻有一麵之緣,莫非他還對你一見鍾情了?他素來不近女色,清心寡欲,莫非一見到你就鬼迷心竅了?你竟還是他強迫你?以他的性格,他的為人,怎會做出強迫女子的事?你想你自己有多柔弱,而他成了垂涎你美色的無恥狂徒?簡直笑話!”寧子怡道出這番話,臉色都漲得通紅。
“不近女色,清心寡欲?這樣的辭我倒是聽過,但事實往往是不如人意的,公主你,以他的性格,他的為人,不會做出強迫女子的事,那麼敢問公主,你有多了解他的性格與為人?你與他在一起相處了多久?”
“你……”
“據我所知,公主你隻是單方麵思慕南旭太子,並未與他相處過,甚至與他還不算相識?既然如此,你又如何判斷他的行為處事?你覺得他不可能做出強迫我的事?理由呢,僅僅憑借著他在你心中的那份好感,你便偏向了他?”
顏真到這,語氣中似乎帶著歎息,“你與他絲毫不熟悉,與我卻是相識了將近三個月,按理,你應該更了解我的為人才是,看你如今的態度,顯然你是覺得我引誘了他。公主殿下,原來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都情愛容易使人衝昏頭腦,果然,你這心中偏向他,也就不待見我了,你壓根就不去調查事實,就一口認定是我的過錯。”
顏真這一番話道出,頓時堵得寧子怡接不上話,隻能拿一雙眼睛憤恨地盯著她。
“公主殿下無話可了?”顏真唇角勾起一絲無奈的笑意,“公主,那會兒你看在眼中,為何不撞破了門進來?如此一來,也就可以打斷了我們,我自然也可因此得到解脫,當時你若是闖進來,南旭太子必定會放開我,可你卻不闖進來,而是跑開了向陛下告狀?”
顏真到此處,目光中流露些許失望之色,“當時你明明有機會來質問我,你卻放棄了這樣的機會,是因為,在你看到的那一刻,已經一口咬定是我的錯了,因此,你問都不問,就給我定下了罪名,你我之間的友誼,何其淡薄,何其可笑?”
“顏真,本宮聽著你這話,怎麼像是反過來在責怪公主?”
寧子怡的身後,楚皇後嗤笑一聲,“分明是你的錯,此刻你卻要聲討公主?或許公主隻是當時太氣憤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要闖進去質問。公主心思單純,仰慕南旭太子,看到你二人的親密舉止,她心中委屈,來和陛下訴苦,這何錯之有?倒是你,你自己是被強迫,有何證據證明?”
“該辯解了,我已經為自己辯解了,皇後娘娘公主都不信我的話,我自然無話可,我並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有多清白,隻是將事實道出而已。”
顏真到這,不再試圖與寧子怡和楚皇後辯解,隻轉過了頭,望向寧子初,目光之中一片坦然,“陛下信不信我的話呢?”
寧子初並不直接回答,開口的語氣依舊清涼,“鳳雲渺看上你了,對嗎?”
“應該是的。”
“那麼你呢?你對他有何看法?”寧子初的目光望進顏真的那雙丹鳳美目之中,似是要捕獲她所有的情緒,“你對鳳雲渺,可有半點情意?”
顏真頗為幹脆利落道:“不瞞陛下,我至今還未對任何男子動過情,雖陛下是我的衣食父母,真對陛下,也就僅僅是仰慕外帶忠誠而已,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但這樣的感情,我可是一點兒都不想體會呢。世人對真的看法褒貶不一,男子大多隻是愛慕我這副皮囊,因此,對待情愛,可真是麻木了。”
“是麼。”寧子初麵上無甚表情,“所以朕可以理解為,你對鳳雲渺也是毫無感覺的?”
“不錯,雖然他有華麗的外表,但我並不因此而心動,我也有華麗的外表,這世間美貌,可不容易俘獲我的心呢。”
不得不,顏真這話回得巧妙。
她那漫不經心的態度,分明就表達了一個意思:我的相貌如此驚為人,每日看著自己這張臉都看習慣了,再看其他人,哪怕皮囊再好看,這心裏也是不會有多大感覺的。
這話何其不謙虛。
從她口中出來,卻仿佛合情合理。
因為她原本就有資格如此張狂。仿佛一切人或事都不放在眼中,隻她一人,遺世獨立。
段楓眠望著她那目中無人的模樣,目光之中浮現淡淡的笑意。
這個女子,台上看著謙虛,此刻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竟是變得如此傲慢。
“陛下,你若是還信不過我的話,那麼我還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來證明自己沒有引誘南旭太子。”顏真望著寧子初,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寧子初聽聞此話,下意識接了一句,“什麼辦法?”
“一個非常老土的辦法。”顏真輕描淡寫道,“女子在名譽受到汙蔑時,若實在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麼還剩一個可行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法子,那便是……”
顏真刻意頓了頓,唇角的弧度又向上揚了一分。
“以死證清白呀……”
話音落下,她唇角的笑意頓時斂起,趁著眾人還未回過神,幾步迅速走到了圍欄邊,目光向下望。
這個高台,約莫三丈高,以人的重量自然跌落下去,不死也殘。
當然了,針對練家子,那就不算什麼事了。
她此刻要表現出尋短見的模樣,神情與舉止自然要表現得決絕一些,沒有半分猶豫,雙手便扣上了欄杆,一個利落的翻身!
身後眾人皆是一驚,沒有任何人料到她會有此舉動。
第一個出聲的是寧子初——
“回來!”
同一時,他的身影也迅速掠出!
同樣行動還有段楓眠,幾乎是與寧子初齊齊邁出了步伐,一個箭步衝到圍欄邊,便要去抓顏真——
然而,顏真打定了主意要跳下去,自然不會給人抓住自己的機會,一個回眸,唇角牽起一絲淒美的笑意,抓著欄杆的手一鬆,便自然地從高台上墜下,剛剛好避開二人抓來的手。
寧子初望著顏真急速墜落的身軀,目光中罕見地掠過一絲驚恐之色。
顏真這回,倒不像是玩玩而已。
她若隻是要嚇唬人,縱身一躍便是了,以她的功夫,這點高度,落地之際就地滾一圈,頂多受點皮外傷,不至於傷筋動骨。
他是了解她有幾斤幾兩的。
但,令他驚訝的在於……
顏真不是縱身躍下,而是仰身!
腳朝地與頭朝地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腳落地,頂多傷殘,而她仰身而落,頭著地,會產生多嚴重的後果!
這一刻,寧子初隻覺得腦袋一抽。
記憶裏,被他遺忘了許久的一個畫麵,在這一刻,再度浮現在腦海之中。
曾幾何時,他也親眼目睹了類似今日這樣的場景。
記憶深處,一身桃紅衣衫的少女仰身從高台的圍欄邊墜下,墜落的那一刻,唇角也是噙著笑意,仿佛是要去投往一個夢寐以求的地方,而非奔赴黃泉之路。
熟悉又悠遠的女子聲音,仿佛在耳畔回響。
“子初,如果將來的日子裏沒有阿姐,你也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子初,替我照顧好母妃,順帶替我跟母親致個謙,以後的日子,我無法在母妃身邊盡孝了。”
寧子初的目光,在這一刻被沉痛所填滿。
那個畫麵在腦海中不過閃現了一瞬間,而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顏真的身軀,離地麵不過幾尺,眼見著就要砸下……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海藍色的影子,若輕煙一般從半空之中掠過,速度奇快,在顏真的身軀即將落地之時,伸手一撈!
鳳雲渺將顏真抱了個滿懷,腳下站穩了之後,便鬆開了環著她腰身的手。
一場有驚無險。
高台之上,段楓眠見此情形,微微鬆了口氣。
而他身側的寧子初,似乎依舊沒有回過神,目光怔然。
段楓眠開口道:“寧兄……”
哪知一句話還沒完,身側的寧子初,便緩緩瞌上了眼,身軀一歪便要栽倒。
一旁的林總管連忙衝上前,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寧子初倒下的身軀。
“陛下?!”
“陛下!”
“皇兄!”
一時之間,高台之上驚呼連連。
寧子初緊閉雙眼,顯然是昏厥。
“陛下為何會如此?”嚴淑妃神色焦急,“莫非是被顏真的舉止給嚇暈了?這應該不至於啊……”
“陛下何等大場麵沒見過,怎麼會被這樣的事嚇暈?”
“那究竟是何原因?”
“先不忙著思索原因,立即回宮!陛下需要休息了,西寧國君,我等失陪了,晚些等我們陛下醒來了,再設宴款待您。”楚皇後朝段楓眠著。
段楓眠悠然道:“皇後娘娘客氣了。”
嚴淑妃在一旁道:“那顏真……”
“自來是一同帶回去,先關押起來再,如何處置她,等陛下醒來之後再做決定。”皇後著,便走到了寧子初身側,與林總管一左一右扶起寧子初離開。
嚴淑妃緊隨在他們的身後,麵色黑沉。
方才那一刻,顏真是當真想尋死嗎?
看起來不像是嚇唬人的,都仰身跌落了,落下去就是頭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