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糊塗。
想也知道雲淚不會做美容養顏這檔事，就他那容貌，再怎麼護理保養也不會有人去多瞅一眼，她起初問他這碗裏的東西是什麼，他用勺子做出塗抹的動作，她竟然以為是麵膜……
她還真是真了一回。
“水，水在哪兒？”顏真掃了一眼周圍，在窗台邊的凳上正有一盆清水，她便衝了上前。
正要將臉埋進去洗，雲淚又走到了她的身側，遞給她一個瓶。
“這又是什麼玩意？”顏真拿過那瓶子，不解。
雲淚指了指水盆。
顏真問，“倒進去麼？”
雲淚點頭。
顏真沒有多想，將瓶子裏的液體倒入了清水裏，埋頭洗臉。
洗了好一會兒才把臉給洗幹淨，顏真將頭抬起的那一刻，神清氣爽。
她抹的是易容藥膏，既然是換臉用的東西，想必很服帖，用一般清水洗不下來，雲淚剛才給她的瓶，裏頭裝的是卸易容膏的藥水吧。
“這易容膏與麵膜泥還真是相似，也難怪我會認錯……”
未完的話，在抬頭的那一瞬間，頓住。
她方才洗臉用了不少時間，確保洗得幹幹淨淨，而就在這段時間裏，雲淚竟然已經換了一張容顏。
他坐得筆挺，桌子上擱著一台陳舊的銅鏡，一雙瑩白而修長的手在臉上緩緩按壓輕揉，將薄薄的一層易容膏按揉到貼合為止，此刻臉上的斑斑點點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平凡的容顏。
這張新臉，勉強能算是端正吧。
看慣了他醜陋的模樣，忽然變了張臉，還真是有點兒不大習慣呢。
“這樣好看多了。”顏真輕挑眉頭。
易容過程結束了，雲淚便將易容膏等物品收了起來。
“雲淚，一直以來，都不曾過問你的身份，今日想找你談談。”顏真走到了桌邊坐下，雙手托腮，望著他，“你雖然不曾話，但舉手投足間，總有幾分貴氣，撇開你的容貌不談，委實不像個平凡人，你且別多心，我不是想從你這兒打探什麼，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的家世背景夠不夠大？我需要一個有背景且有能力的人助我離開皇宮，光憑我自身，恐怕不易。”
雲淚聞言，略一思索，提筆在紙上寫：
我亦在等待時機出宮，你若想走，需等待些時日。
顏真連忙道：“等待什麼時機？你要何時走？”
雲淚寫：下月初三，混入采購宮人當中，借此出宮。
“這方法適用你，但不適用我。”顏真微微蹙眉，“在寧子初看來，你隻是個溜走的竊賊，逮不到你，他也並不會因此鬱結，而我卻是他手底下的人，我若悄無聲息地逃了，在他看來就成了背叛，他最恨背叛，以他的性格，絕不會放過我，我不想麵臨無休止的追捕，也不想試圖挑釁他帝王的尊嚴，所以，我要光明正大地離開他，讓他主動舍棄我。貿然逃跑，實屬下策。”
雲淚聞言，筆尖在白紙上稍稍停頓一會兒，這才繼續寫道：怎的忽然生出離宮的想法，看你原先似乎悠然自得。
“在所有人眼中，我都是悠然自得的。但其實我的日子不比外人想象得愜意。”顏真笑了笑，“若皇帝不是如此心狠手辣喜怒無常，我或許還會考慮再幫他做幾年事，畢竟幫他做事的獎勵是很豐厚的，不過，我終歸是不喜歡這種居於人下的生活，我原本就不是他親手培養的心腹，隻是在大街上冒犯了他，被他揪到宮裏給他辦事，他這人不太好伺候，你可有聽過一句話，伴君如伴虎？”
雲淚微一挑眉，寫道：你對寧子初沒有絲毫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