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般機敏的人,話必定是要看場合的,他剛才那句誇獎看似隨意,實則……暗嘲皇後穿那衣裳不好看,被自己這個歌姬比下去了。
也不知那楚皇後是做了什麼惹皇帝不高興,皇帝簡潔的一句話,竟讓她在眾人麵前……下不了台。
而偏偏在這樣氣氛古怪的時刻,那不知高地厚的蘭婷公主快人快語道:“陛下,顏姑娘方才這套衣裳是您賞賜給她的,隻有一件呢,怎麼會冒出兩件來?”
方蘭婷此話一出,方厲銳白了她一眼。
這個丫頭,真是……話多。
再看她的神情,也是實打實的疑惑不解,似乎並不知這個問題問出來,更讓楚皇後難堪。
而寧子初倒是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隻道:“原本是隻有一件的,妙衣坊老板從不做重複的樣式,這套衣裙,是她要送給皇後的,朕一看,覺得皇後並不太適合,可做衣裳的人想送誰自然就送誰,朕沒有意見,其實朕第一眼看到這衣裳,就覺得隻有真才能穿出味道來,於是,便要求那妙衣坊的老板,為朕破例再做一件一模一樣的。”
到這兒,他唇角多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林總管不知此事,帶話的時候便了是獨一無二,倒也不怪他。而事實證明,朕的想法是對的,除了真之外,再無其他人適合這件衣裳了。”
寧子初的話音落下,楚皇後一張臉再也繃不住,透出幾許悲涼來。
她算是明白了。
陛下借著顏真,故意要她難堪。暗諷她容貌平庸,配不起這流仙裙,更比不過顏真。
現在看來,她穿這套衣裙還真是……不倫不類。
在所有人眼中,她不如一個歌女,在他心中,她卑微到塵埃裏。
“陛下,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她喑啞著嗓子完一番話,轉身離開,步履邁得有些沉重。
其他人皆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真,隨朕去一趟書房。”寧子初望了一眼顏真,轉身離開。
顏真隨他去了。
到了禦書房,她才問出心中疑惑。
“陛下,你為何讓皇後那樣難堪?”
他那幾句輕描淡寫的話,不是酷刑,勝過酷刑。
酷刑傷身,冷語傷心。
“若是皇後聽話,朕也不會如此,全當這宮裏多養一個閑人罷了。”寧子初悠悠道,“你還記得朕要你去暗殺楊家長子的事麼?”
“自然記得。”
“楊家死了大公子,自然是大事,且外界傳言他死得蹊蹺。想想也是,死在青樓那種地方,死得也不體麵,楊家人怕失了臉麵,便將這事兒壓了下來,隻大公子遭人行刺身亡。”寧子初到這兒,冷笑一聲,“楚相與楊家交好,那老狐狸竟然第一個懷疑朕,便要皇後幫著他暗中觀察朕,皇後還真就站在她爹那邊。她楚清妍首先是個皇後,其次才是楚相之女,出嫁從夫這一點她都不懂,如此吃裏扒外,朕教訓她,又有何不對?”
顏真:“……”
除婆媳問題之外的第二大家庭難題。
老公和老爹鬧不和,該幫老公還是幫老爹。
皇帝性情原本就陰暗,楚皇後不幫他,在他眼中,便一文不值。
“朕同時送你們二人流仙裙,又當眾暗諷她,讓她難堪,便是警告她,朕是皇帝,這六宮之內,想主宰誰都不是問題,上至皇後下至宮人,誰不忠誠就得受罰。對待下等人,打罵即可,而對皇後這樣的上等人,便是要用另一種方式,比起折磨人的身軀,折磨人的心,似乎更有意思,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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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我可不可愛。
雲淚:別得意,玩後看,我絕對比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