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淚痕的看著艾文,梅雪纖細無骨的手捂在胸口,道:“即便朝龍哥哥死了,也讓他活在這裏,活在這裏不就好了嗎?”

晶瑩的淚珠自眸中滑了下來,這一次艾文心中除了對朝龍的想念,還有許多的對梅雪的感激,暗中她恍然發覺留戀朝龍的遠不止她一個,似乎梅雪對朝龍也有著深深的感情,梅莊與朝龍的洞府離得這麼近,恐怕她早就對朝龍暗生情愫,隱藏的倒是很深,幾乎讓人察覺不到,隻是在朝龍離開人世後,她便再也控製不住的爆發了出來。

血,鮮紅的血還在梅雪脖子上流著,浸濕了她領間的衣衫,紅了一片,那匕首再深入三分,她就沒命了。

艾文看的心中驚顫,心虛道:“梅雪,放下匕首好不好?我吃……吃飯還不行嗎?”

怕梅雪不放下,艾文趕緊掙紮著下床,頭昏眼花站立不穩的移到桌邊,道:“放下匕首,我就吃飯,否則我不安心。”

梅雪遲疑了下,點頭道:“好。”匕首拿了下來,握住匕首的手卻是一點不鬆懈,貌似艾文不吃飯,她又會再次行動。

如此倔強的性格,艾文真是怕了,顫抖的手指拾起筷子,艱難的夾起菜放入口中。

明明梅莊的廚藝非凡,可她吃得像是嚼蠟一般,食不知味,已經幾天未吃飯,奇怪的是胃中絲毫未曾感覺到餓,若不是被梅雪逼迫,她基本上想不起來還有吃飯這回事。

慢吞吞的吃著飯菜,艾文不覺中又想起了與朝龍在餐桌上的情形。

——“手抓飯吧?”她誘惑的道。

“你好不幹淨哦!”朝龍輕笑。

“肚子實在是餓的沒法過日子了。”

“我喂你,行不行?”

因為不會用筷子,所以朝龍喂她吃飯,那樣其樂融融令人輕鬆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如今竟然天人相隔了。

——“你拿筷的樣子還是那麼難看。”朝龍奚落她。

“你說話的口氣還是那麼欠揍。”

那日鬥嘴的語聲也在腦中回響了起來……

想著想著,艾文已是淚流滿臉,鹹鹹的淚拌著不知味的菜一齊放入口中,吃下一肚子的心酸。

往事一幕幕的浮現,一幕幕的叫人留戀,一幕幕的使人心痛。

放下筷子,艾文埋頭靠在桌上不住輕泣,手捂著胸口,艱難的呼吸,心中連連憤慨,為何要迫害朝龍?為何要讓他離開這個世界?他沒有犯過什麼大的過錯,幹嘛要盯上他啊?因為他聰明,所以不放過他,還有沒有比這更令人氣憤的借口啊?

哭時,艾文氣得腦袋都要炸了,但又不住的自責著,要是那日不午睡守在他旁邊為他把風,那麼就沒有人敢來殺自己,如此所有的悲劇也都不會發生,而朝龍也還活著。

怪自己,怪自己,都怪自己啊!是自己害了他……

梅雪看得心酸,移身過來抱住艾文,陪著艾文哭泣,逝去的算是解脫了,活著的卻還有無盡的悲傷。

觸及梅雪溫暖的身軀,艾文悲痛的心不覺的溢出了絲絲安慰。

當人產生絕望的時候,友誼無疑是一劑可以幫人修補傷口的良藥。

在梅雪的威逼下,艾文雖然心情沉悶,但總算開口吃飯了,無論吃多吃少,隻要動嘴,那麼相信總會有好起來的一天。

對此,梅雪有許多自信,艾文不是個死心眼的女子,往日那麼活潑的她在所有的痛苦過去後一定會放開胸懷笑傲江湖的。

隻是,每晚夜裏,艾文總會痛得驚叫起來,似乎在睡夢中,她的心也會被撕裂開來,痛的喘不過氣。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艾文為梅莊的平安出了很大的力,因而擔心艾文想不開,梅雪兄妹兩人便輪流為她守夜,毫無怨言。

遇到梅雪是艾文此生的幸運,在這異時空中,孤獨的她總算感覺到了一絲仿佛親人般的溫暖。

很多天後,艾文終於發覺梅寒的妻子原來是自己以前在大街上選中戲弄紫鬱的紅衣女子,這事若放在以前,她可能會驚訝得大叫,隻是現在她叫不出來,知道了也沒什麼波瀾起伏的情緒。

每日睜眼閉眼,麻木的過著,轉眼已是一月有餘。

這日黃昏時分,天邊瀉下了一片金色的霞光,透過枝葉茂密的樹幹,在房中落下了點點斑駁的剪影。

站在窗前,艾文望著窗外那幾棵高大的果樹,從那果子成熟的模樣,不覺想也許夏天就要過去了吧。

風從窗外吹進來,浮動她毫無雜色的白衣,長發在金色的霞光中迎風飛揚,遺世而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