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有什麼方法可以救他嗎?有法子嗎?……”艾文這一生中,從未這般焦急過。
沉吟半響後,韓虓突然跪坐在地,表情沮喪,“沒有了……即便是有,時間也太短了,去仙湖洞找羅醫怪叟或許有方法解毒,可是要七天七夜的時間才能抵達那裏,少虎根本就等不及,而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兩個時辰可活,所以……”他說不下去了,雙目中不覺掉下兩行傷心之淚。
誰說男子不落淚,隻是未到傷心處。此刻,韓虓心中的絕望和無奈誰又能替他體會得了分毫?
目睹韓虓的絕望,艾文也看不到了希望,一時間,她像根木頭似地,愣頭愣腦的坐著,仿佛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意識,也沒有了靈魂。
她腦袋中嗡嗡作鳴,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無法運行,心髒也似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絞痛得滴血。
認真算下來,軒少虎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而艾文本身也是一個冰冷無情的人,像她這種與她沒有關係的人死了,她一貫的作風是死就死吧,與她何幹?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她不會感到悲傷,更不會為此流下半滴淚。隻是她這次卻徹底的打破了以往的記錄,並不是因為舍不得軒少虎,也不是因為對他存有任何的愛情,原因很簡單:軒少虎是為她中掌而死的。
像她這種表麵看起來無情,實際上卻很重情重義的人,在這種人命情債麵前,她又怎能承受得住?這無非是在她頭上壓上一座山,死命的讓她背負著,使她一輩子都活在無比的愧疚和暗無天日的沉重包袱中。
那麼,她寧可選擇此刻死的人是她,而不是由軒少虎來頂替,因為這種感情債她實在不敢要,也要不起。
當然,對於軒少虎的所作所為,她抱有無限的感激之心,隻是,這結果帶給她的更多的是錐心刺骨的痛。
韓虓也木然了,他實在不知該怎麼去接受這即將來臨的殘酷的現實,他心中充滿了埋怨和自責。與艾文的感受相比,兩種不同的痛,卻不知哪一種更為深刻?
那邊逼毒臨近尾聲的三人,麵色痛苦,心神淩亂,根本沒法好好地集中心神。
突然,紀柔蘭“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她因為心急如焚,意誌薄弱,所以才會被身體中流竄的真氣反衝肺腑,造成內傷。真可謂是逼毒不成,反受其害。
但,內傷雖然嚴重,她還是顧及不了傷勢,撐著桌子,蹣跚地來到軒少虎的身旁,跪倒在地,口中不住哭訴,“虎師兄,虎師兄……你不要嚇我,虎師兄……你千萬不要有事,好不好?柔蘭不要你有事啊,虎師兄,醒醒好不好?……”聲音淒楚悲涼,傷心欲絕,不覺令聞者同悲。
她自小就暗戀軒少虎,對軒少虎自是有一份難以割舍的感情,此刻目睹軒少虎回天乏術的毒傷和掌傷,當真比傷到她身上還令她難受百倍。
問世間,又有幾人能忍受心愛之人在眼前慢慢離去?
她因為心中有愛,是以,跪在軒少虎身旁便忍不住伸手過去,想把軒少虎抱在懷中。
許是她的悲聲引出了艾文的傷心,不知何時,艾文已潸然淚下——她哭了,無聲的哭了,這眼淚當真比珍珠還來得寶貴。
默言中,淚水滑過臉頰,直直落到軒少虎臉上。
“你,終於肯為我流淚了,”感覺到了冰冷,軒少虎強忍著痛苦,終於睜開眼說話。
紀柔蘭的手觸及到了軒少虎,還未作任何舉動,便聽到了這句話,不由得高興地道:“虎師兄,虎師兄醒過來了,醒過來了……”她天真得簡直想拍手歡呼。
“師妹……”軒少虎移目輕瞥她一眼,便抱歉得說不下去了。他了解紀柔蘭的心思,而這輩子不管是死是活,他都隻能對不起紀柔蘭,因而對紀柔蘭,他唯有抱歉。
紀柔蘭鼻頭一酸,大聲的哭,“虎師兄,你不要死,不要死,虎師兄……柔蘭不要你死啊……”
艾文聽了軒少虎的話,看他一眼,忙別過頭去,暗中擦拭了下眼淚。她滿心酸楚,忍不住又要落淚,但她雙眸往別出一轉,硬是咽了回去。
“很沒麵子嗎?”軒少虎虛弱的聲音又起,“都說了不會為我落淚,而這會卻又掉了眼淚,說到做不到,是不是很沒麵子啊?”
艾文轉頭看看他,想說又不知說什麼的好,半響,終於抑製住情緒,哽咽道:“我會落淚不是為了你……”對照一下她冷漠的本性和不願欠人的習慣,這話真實的成分要算也可算它個兩、三分。隻是,現實和理智從來就不可混為一談,流淚了,傷心了,又豈是理由能夠搪塞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