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有人道:“莊主,咱梅莊到底發生了何事?您且待說來,也好讓小的們聽得明白,小的們總不能糊裏糊塗的就離開梅莊吧?”

梅子桓瞥了一眼那說話之人,“梅莊在三日前接到江湖上赫人聽聞的‘必殺令’。我想,各位沒有親見,大抵也有所耳聞,接‘必殺令’者無一生還。那夥人是衝著我梅子桓一家來的,是以,老夫想要各位盡快離開此地,免得作無謂的犧牲。”

他神情凝重,言語中充滿了恐懼之意,眾人俱是聽得心驚色變。

梅子桓頓了頓又接口,“執‘必殺令’之人武功之奇,手段之殘,舉世無匹,這裏眼見就要揚起一片腥風血雨,各位此刻若是不走,等‘必殺令’使者發動後,老夫自顧無暇,也無力再保護各位了。那些人心狠手辣,刀下從不留活口,戰端一起,各位縱使想要走,怕也是萬萬來不及。”

眾人俱是知道梅子桓言重如山,他口中說出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是以誰也沒有出口再問。但一時之間,卻也沒有人出言要走。

必殺令,江湖之人無不聽說而恐懼三分,況且此刻是真接到了此令,可想而知這消息對眾人的打擊。對於這幫神龍見首不見尾之徒,人人均抱有害怕心理,似是因見不著而更容易產生恐懼之感。

全場沉默無語,鴉雀無聲,更是平空增添了這氣氛的隆重。良久良久,亦是沒有誰願意出來打破這沉默,仿佛人人都在這沉默中定了形。

習習的微風,帶著縷縷寒意,把一地的綠草刮起了層層波紋,多少件寬大的衣襟也在這風中隨風飄蕩。

牆角的青草,長得不大,卻都知道隨風而倒,奈何這些人在這寒冬的風中竟是紋絲不動,毅然挺立著身子。誠然,這不單是沉默,更是一場無形的心理戰爭;同時,這也不單是生死選擇,而是一場人格的考驗。

沉默了許久,梅子桓長長地歎口氣,朝眾人擺擺手,別過目光,“去吧!去吧!”

忽而,台下一個身強力壯的家丁,上前站了出來,毅然決然地道:“我們不走!”這話語氣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簡簡單單四個字,無須多言,已是足以表達了他的堅毅和勇氣,同時也體現了他卑微的身軀下所隱藏的那份不朽的氣概。

梅子桓心下無限感動,“你這又何必?”

那壯丁道:“小人自小沒有父母,是梅莊主您收留了我,如果不是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早已是不世之人,又焉能活到現在?俗語曰: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梅莊主有難,吾等若不聞不問,撒手走人,棄您於不顧,試問,小的們今後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他身後一人接口道:“不錯,與其活得不仁不義,還不如死得像個人樣。”眾人立即讚同,舉手齊聲高呼:“對,我們不走,生是梅莊的人,死是梅莊的鬼,”聲勢之浩大,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梅子桓感動得老淚縱橫,他雙手一抬,壓了壓下麵眾人之口,“你們這又是何苦啊!這關乎生命,豈能兒戲?好,好,好!老夫答應你們,如果梅莊能夠僥幸生還,到時一定請各位再回到梅莊。”

先前說話的那壯丁道:“莊主不必推辭,小人們已經決定了要與梅莊同生死,共存亡,絕無更改,除非是莊主您覺得小的們不配。”

梅子桓黯然神傷,無言以對,如此固執的家丁,他又怎能說出那些傷人自尊的話呢?

隻聽那壯丁又道:“能夠與梅莊共存亡是小人們的榮幸,如果莊主您再遲疑,那小人就隻有先行一步了。”他說完竟然“嗆”的一下拔出匕首,毫不遲疑地刺向胸口。沒人料到事情竟發展成這樣,頓時,眾人都慌了手腳,眼睜睜看著他胸口的鮮血涓涓而下。

艾文反映較為強烈,她雙目圓瞪,捂了捂口,驚呼出來,“他,他,他當真自殺啊?”

韓虓在一旁苦歎,“看來這回當真砍了他們的手臂也難以叫他們走了。”

梅子桓有些慌然,“來人啊!快,快把他扶下去看大夫。”

台下兩百多名家丁,聞了此言,竟然無動於衷,均朝梅子桓嚷嚷:“除非莊主您答應小人們,讓小人們與梅莊同生共死,不然,小人們也隻有像沈二一樣先行一步了。”他們堅毅的神情,絕不是在說笑,這些人個個是鐵打的漢子,為梅莊拋頭顱撒熱血絕對是他們在所不惜之事,

梅子桓看著這麼多倔強的麵孔,終於無奈地歎口氣,“承蒙各位抬愛,這麼瞧得起梅莊。好!既然各位心意已決,那今後老夫就與大家永結同心,為保梅莊,堅決與必殺令使者拚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