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違人願,許多事並不是人所能主宰的,你越不想做,麻煩就越是要降臨到你頭上,這就是她作為另一個世界的人來到這兒後不得已被卷入這場恩怨紛爭中的原因。

黎明的晨霧漸漸散去,四下蔥鬱的佳木,英姿颯爽地甩在了幾人身後。下了葫蘆山,走得不多時,梅山鎮終於在望。

這一路上,艾文感慨良多。她見到了許多從未曾見過的事,也看見了各色各樣的匆匆忙忙趕路的江湖人。她雖未曾對任何人抱有輕視看扁之心,但無論是誰,隻要站到了她的麵前,便立即會被她的那種飄逸靈秀之氣所懾,繼而忍不住的自慚形穢起來。這獨特的氣質,當然與她漂亮的臉龐、完美的身材、與眾不同的淩亂碎發有關,同時也與她得天獨厚的教育和修養有關,沾了盧卡斯博士的光,艾文被世人視為上層社會的人,在這種她認為故作高雅的貴族社會中,生活的時間長了,不知不覺間竟也培養出了一種尊貴高華之氣。

雖然,偶爾被同級人士嘲笑她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孤兒時,她會破口大罵幾句,但這說出口的有損道德的話卻絲毫不影響她那自全身上下透迸出的非凡氣質,若是走在人群中,當真有如鶴立雞群般迥異流俗,這些是與她有相同模樣的羅雲所沒有的。

這種絕俗的風姿;這種非凡的氣質,自是與生俱來,不是裝得出來的,但也不是能掩藏得起來的。

盡管此時她的身份是軒苑山莊的奴隸;盡管一向嬌貴並養尊處優的紀柔蘭小姐就在她身旁,但這些在她無須故意做作的氣魄下,卻是令人再無法把她當作下人看,甚至在她麵前不得不低下自己那高貴的頭。

如果是一顆潔碧無暇的明珠,即使是被掩埋在了泥土中,也無法將它的光華掩蓋。

艾文一路沉默的走來,腦中一邊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一邊盤算著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當她想著無須再用多久便可回去時,無意中摸了一下口袋,卻料她這一摸竟是非同小可,空空的口袋似觸電般在她腦中重重一擊。她倏然變色,驚惶地大叫起來:“遭啦!時光機不見了!”刹時,她呆立原地,身子顫了顫,有如虛脫,腦子也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紀柔蘭停下腳步,“你什麼東西不見了?”

艾文嘴唇顫了顫,全身上下尋找著,口中喃喃道:“時光機不見了,時光機不見了,時光機竟然不見了……”她翻遍了所有能放東西的口袋均未找著,霎時說不出的焦急。

她忽地一把抓住紀柔蘭的肩頭,哭聲道:“怎麼辦?時光機不見了,我的時光機不見了,不見了……我怎麼辦啊?沒有了時光機我怎麼回去啊?”說著又不相信地全身搜查,可惜縱使她翻了十遍,也還是找不到那救命的時光機。她心頭一陣不知是苦、是痛、是後悔、難過還是一種絕望的滋味,由心底直衝上來,致使她雙眸抑製不住的落下淚來。

“是很重要的東西嗎?你不要難過了,你告訴我,回去我給你做一個,”紀柔蘭瞧她一臉悲戚的神情,神色間竟也跟著難過。

艾文淚眼朦朧,“可能嗎?”時光機是她來到古代的憑證,也是唯一能讓她返回現代的心靈依靠,沒有了時光機,難道要她在古代過一輩子嗎?這是她永遠也接受不了的。突地,她心念一動,“對了,昨晚我脫衣服,會不會是掉在廟裏了?”語猶未了,她霍地轉身跑進山林,朝來時之路奔去。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絕不放棄。

無邊的風在耳旁呼呼刮響,酷烈地掃擊著山澗樹林。艾文這一路跑來,心急如焚,不覺中施展了“嫁衣神功”還一無所知。她身形快如閃電,叫人分不清是人影還是鬼魅。但是在她心中,這一段路卻有如一個世紀那麼長。

廟裏一切猶在,燒盡的餘灰,蓬亂的草堆,還像走時那般模樣。艾文踏進廟門,顧不得歇息,低頭便細細尋找,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地方,都留下了她一遍又一遍的足跡,可惜仍是尋不著時光機的影子。

隨著步伐的移動,她的心也加深著折磨。她不曾想象自己會留在古代,更不曾想象自己留在古代會是個什麼模樣,這兒的一切讓人感覺陌生;這兒的一切也讓人憋悶,自穿越的那一刻起她就想早點把這一切擺脫掉,況且,她是不屬於這個空間的,不管是自身的願望還是客觀的規律,她都理應回去。但現在沒有了時光機,所有的規律和願望都將隨之泡湯,成為空談,這叫她如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