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老天實在不忍心讓我走投無路,把我如此坎坷的命運安排在了高中普及的年代。說來簡直荒唐,像我這樣一個在學校根本待不下去也不適合上學的個體,如果不上學,卻還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由於我家住在鄉下,距離最近的高中也至少有百裏路,繼續住在家裏肯定是行不通的,但家裏又沒有多餘的錢給我住學校宿舍,隻好另想它法。在如此艱難之際,再加上我的諸多自身條件,父母都始終沒有絲毫讓我退學的念頭,這讓我至今都特別欣慰。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住處依舊沒有著落。馬上就要開學了,父母東奔西走到處找人幫忙,可這樣的忙,有誰願意幫呢,一住就是三年啊,何況像我這樣的身體,就更沒人肯趟這渾水了。百般無奈之下,爺爺站了出來:“我和他奶奶陪他去吧,在縣城找個便宜的房子,我在那找份工作,他奶奶給他做飯,沒有過不去的砍。”叔叔在一旁搭話:“我也去,在鄉下待了這麼多年,再待下去也還是這個樣,去城裏闖闖,說不定就有錢了。”之後在一陣少見的歡聲笑語中把這事定了下來,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叔家還沒上學的小妹明早一起去縣城,我父母則留下來守業。不管怎麼樣,我的住處總算是解決了。
晚上,媽媽做了一大桌飯菜,所有人都留下來一起吃的飯,飯菜很簡單,我當時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每個盤子都不把菜盛滿,我也不記得都是些什麼菜了,隻記得媽媽當時那愧疚的表情。在我的記憶裏,那好像還是第一次我們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可是卻感覺不到一絲溫馨,有的全都是那奇怪的辛酸。
晚飯過後,人都走了,隻剩下父親母親和我,齊坐在那不算擁擠的小床上,沒有人說話,明明都感覺的到互相之間的呼吸頻率,卻顯得全世界都格外的安靜。沒一會,母親緩慢的站了起來:“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氛圍打開了,一時間卻又顯得特別尷尬。想笑,又笑不出來;想說些什麼,卻又沒什麼好說。雖然有些奇奇怪怪的,可我清楚的知道,我喜歡這感覺。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母親就叫我起床了,說是爺爺他們已經在外麵等了。我穿好衣服匆忙吃了口飯便出屋了,眼前一亮:哇!果然是搬家,這一包一包的,是不打算回來了嗎?這便是破釜沉舟了吧。還沒等我多想什麼,叔叔一把把我抱上車,瞬間滿天都是星星了,我花著眼睛隱約看見媽媽好像是哭了,無意間心髒的位置輕輕絞痛了一下,看著媽媽漸遠的身影,不知道身體哪個部位開始有點酸酸的感覺:“天呐!我不是被感動了吧?”如果說心軟是缺點的話,那我也真是沒誰了。
大概一個多小時,我們便抵達縣城內。眼前的一幕幕都是我平生前所未見,帥氣的大樓,帥氣的大樓,額!還有,帥氣的大樓,那叫一個壯觀。我們走馬觀花式的一棟一棟又一棟,看的是眼花繚亂,閑話不多說,馬上開始進行第一步:找房子。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啊,這縣裏的房子還真是貴,拿出一半都夠我們全家住進學校宿舍豪華總統大套房了。我心想:城裏人真會做買賣,把房子一層一層往上羅,占地麵積小不說,還提價,要不人家怎麼都有錢呢,不得不說這是創新的力量啊。
走了一上午,實在沒有合適的,爺爺決定去縣城周邊的小村子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我們來到第一個村子,開始打聽村裏或是臨近村子有沒有長期出屋房屋的。奶奶和一個體型肥胖的大嬸搭話,大嬸穿的一身花花綠綠,那一頭不長不短的深紅色卷發格外顯眼,我心想:在老家,可從沒見過這樣的怪胎。奶奶和大嬸簡單介紹了一下我們的情況,大嬸眉開眼笑十分熱情:“呦,還真是巧了不是,往這山上走不到一公裏的路,有一片果園場正招打更的呢!不光房子免費住,電費還不用自己交,就是有一點不好,山上沒有水,得你們自己來下麵的村子挑水。”大嬸那肥大的手掌指了指二叔:“瞧這兒不是有身強力壯的嗎,挑個水用不了太久的。”爺爺紅著臉強顏歡笑著靠上前:“能、能不能再給些額外的補貼呢?”大嬸像變魔術一樣迅速變了一幅嘴臉瞪著爺爺:“嘿,想什麼呢你?唉、合著你屢著杆就往上爬呀?”、“汪、汪、”聽到兩聲狗叫才意識到那怪大嬸還牽著條京巴犬。著裝極像大嬸,一身卷毛,穿的花花綠綠。奶奶看著像是也問不出什麼了,便圓場:“妹子!我覺得挺合適的,你方便的話,帶我們上去看看吧。”大嬸裝作很為難的樣子,反複看了幾遍身後的院子,然後勉強的說:“那好吧。”我們一行人便開始向山上走,走了幾十米才發現,這裏不愧稱之為山,好陡好難走的樣子。體弱多病的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哇!真的是好大一片果園。英明神武的我果斷做了一個大膽妄為的決定:......就住在這裏了,打死都不走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