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混戰篇】 28 驅逐清帝囚禁總統 再扶宣統隱匿使館
孫嶽同孫海清一行入得總統府內,曹錕已經穿戴完畢,因倉促著裝,總統禮服看上去有些淩亂。出生入死、殺人越貨的曹錕,也是經過風雨的,為不失大總統麵子,梗著脖子,對孫嶽睬也不睬。
孫嶽先發話說:“請曹大帥不要驚慌,隻要你答應馮將軍的條件,我以人格保證大帥的生命安全,你的私人財產也會受到保護的。”
曹錕窩著火,半天才轉過臉來說:“好你個孫嶽,現在翅膀硬了,不承認我這個大總統了。告訴馮煥章,我這個總統是國會選出來的,要想推倒我,得有國會的意見,否則你們就是大逆不道,是謀反。”
孫嶽聽罷,哈哈一笑,接著說:“大帥對我的恩情,沒齒不忘,但是國家的利益要高於個人的利益。我勸大帥還是放聰明些,認清形勢,否則對你不利。從我個人來說,也有幾句話想對大帥講,為了國家的利益,請你好自珍重。我和馮玉祥將軍會給大帥一個麵子,讓大帥體麵地下台,對你對各方麵都好看些。如果大帥固執己見,後果你也能想得出來。北京現在我們的手裏,何去何從,請三思。”
曹錕見勢已去,扭過臉對孫嶽黯然說:“你們不必多說,去找責任內閣吧。”
同時,馮玉祥派兵去抓賄選幕僚王克敏,因為晚去一步,沒有拿獲,而李彥青卻讓士兵們堵在被窩裏,令其穿好衣服,用人力車給押走了。孫嶽安撫過曹錕,同馮玉祥商量後,遂命北京責任內閣組織非常會議,會議上通過四道命令:一、停戰;二、撤銷討逆軍總司令名義;三、解除吳佩孚的直魯巡閱使及第三師師長等職;四、任命吳佩孚為青海墾務督辦。
孫嶽得到內閣的命令,又找到曹錕,讓他蓋章。
曹錕這回可是哭出了聲,並歎息說:“子玉啊,這是他們逼著我幹的,我實在是對不起你呀。”
曹錕被衛隊暫囚於延慶樓,由專人看管。
真如同遊戲,百姓們大覺一醒,世界又變了,鬧不清的是,直奉還在山海關一帶大戰,可眼下滿北京城又駐滿了兵,個個臂上都係著“不擾民、真愛民、誓死救國”的袖章,也不知又是哪位將軍占了這座古城。楞聽說把曹錕大總統搬下台,百姓們倒也能猜出這次兵變八成不同過去。
馮玉祥控製北京政府後,又囚禁了曹錕,便著手進行下步動作,他會商黃郛,希望他能出來組織攝政內閣,同時他有請段祺瑞出山臨時執政的意思。馮玉祥這個想法,得到胡景翼、王承斌、孫嶽等將軍的首肯。黃郛,字膺白,浙江紹興人,是清末公派的日本留學生,老同盟會會員。他歸國後在清政府軍谘府任職,武昌起義後,投陳其美部,任上海督軍府參謀長兼滬軍第二師師長,當時的蔣介石是他手下的團長,與陳其美、蔣介石同是盟兄弟,後又去美國,是華盛頓會議代表團顧問,曾任北京政府的外交總長、教育總長等職。黃郛在北京政府內,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馮玉祥選擇黃郛,另有目的,認為他不屬於任何派別,而且與南方還有些瓜葛。
在北苑,馮玉祥舉行軍事會議,與會者有王承斌、胡景翼、孫嶽、黃郛、張之江、鹿鍾麟、李鳴鍾等人,會上做出決定,同意組織中華民國國民軍,馮玉祥為總司令兼第一軍軍長,胡景翼和孫嶽為副總司令兼第二、三軍軍長。會上,還決定了請南方的孫中山北上,共商國事。
是日,由馮玉祥、胡景翼、孫嶽聯名向全國發出和平通電:
國家建軍,原來禦侮,自相殘殺,中外同羞,不幸吾國民自民國以來,無名之師屢起,戰事愈烈,元氣愈傷。執政者苟稍有天良,宜如何促進和平,與民休息。乃者東南釁起,延及東北,動全國之京,枯萬民之骨,究之因為何而戰?為誰而戰?主其事者恐亦無從作答。本年水旱各災,饑荒遍地。正救死不暇,竟耀武於國中,吾民何辜罹此茶毒!天災人禍,並作一時,玉祥等午夜彷徨,欲哭無淚,受良心之驅使,作弭戰之主張,於10月23日決意回京,並聯合糾屬各軍另組中華民軍,誓將為國民效用,如有弄兵好戰,殃吾國而殃吾民者,本軍為縮短戰期起見,亦不恤執千戈以相周旋。現在全軍已悉數抵京,首都之區,各友邦使節所在,地方秩序至關重要,自當維持。至一切政治善後問題,應請全國賢達急起直追,會商補救之方,並開更新之局。所謂多難興邦,或即在此,臨電翹首,寧候敬言。
馮玉祥等將軍在北京的“政變”,多數人不摸其底,每每有軍閥倒戈時,總有漂亮言辭,虛托民意,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這位馮大將軍到底是真要和平,還是假借民意呐。馮玉祥,字煥章,直隸青縣人。馮玉祥出身貧寒,從兵丁做起,後投袁世凱武衛右軍,清末任二十鎮管帶,參與發動了著名的灤州起義。民國後,馮玉祥曆任營長、團長、旅長、巡防統領、湘西鎮守使、陝西督軍、河南督軍、陸軍檢閱使等職。由於馮玉祥出身寒微,就更能領略下層社會百姓們的苦難。他在部隊中推行基督教,人也稱之為基督將軍。
這次“政變”,馮玉祥雷聲頗大,把北京政府弄個底兒朝上,可在組閣問題上,又犯了老毛病,像所有的舊軍閥一樣,為了求得平衡,在請段祺瑞和請孫中山的問題上,來了個折中,充當一個和事佬角色,一麵給孫中山發電報,一麵又讓王承斌到天津去請段祺瑞。
孫中山接到馮玉祥電報,馬上複電說:“義旗聿舉,大熟肅清。諸兄功在國家,同深慶幸,建設大計,即欲決定,擬即日北上,與諸兄晤商。”馮玉祥接到回電後,又發一急電給孫中山說:“辛亥革命,未竟全功,以致先生政策無由施展。今幸偕同友軍戡定首都,此役即平,一切建國方略,尚賴指揮,望速命駕北來,俾親教誨。”
由此見出,馮玉祥渴望有一個“明君”,以完成他作為軍人的使命。馮玉祥到底是舊軍人,前怕狼後怕虎的,為了保存自己現有的力量,最終還是把皖係頭子段祺瑞請到北京,以求他能號召皖係舊部,同直軍抗衡,把吳佩孚徹底打敗。
在前線指揮的吳佩孚,收到馮玉祥的通電,很不以為然,他搖頭晃腦對彭壽莘說:“真可笑,想來這封電報必是張作霖的障眼法,看來他沒準是吃不住勁了。”
彭壽莘說:“吳大帥,這不是鬧著玩,也不是張作霖的計謀,曹總統真讓馮玉祥給逮起來了。”
吳佩孚再往北京發電報時,通訊全部中斷,曉得北京是出事了。吳佩孚一生武斷,當他得知馮玉祥政變後,固執地認定胡景翼沒有參與此事,便電令胡景翼代替第三軍司令,取代馮玉祥,因為無法取得聯係,就讓張敬堯傳達。張敬堯到胡景翼那裏,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讓胡景翼給扣留了。事情的真相一明,吳佩孚有些傻眼,把前線的指揮權交給張福來,親率第三師乘專車回京保駕。
吳佩孚在秦皇島以曹錕的名義發出通報說:“大總統頃派密使來秦皇島,聲稱馮玉祥派兵包圍公府,本大總統已失去自由,特命吳總司令星夜率師入衛,會師討賊,所有征討事宜,均著吳總司令便宜行事。”
到了天津,吳佩孚又代發王懷慶的討馮電報。原來,吳佩孚自知沒有把握統帥直軍,便空穴來風捏造了一個“密使”出來,至於王懷慶的電報,也是他杜撰的,他把部隊開到楊村布防,對馮玉祥采取了守勢。聰明反被聰明誤,吳佩孚從秦皇島撤出來時,榆關奉軍攻勢正猛,而那張福來是個無能之輩,北京政變後,津浦路成為直係部隊貫通南北給養、交通的命脈,而山東督理鄭士琦對直係素有敵意,這條鐵路隨時都有被截斷的可能。如果吳佩孚放棄山海關,把主力部隊擺在津浦路一帶,可守可攻,但他隻帶領少數部隊回救北京,在天津待援,這就把自己弄進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