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大海趕忙幾步追上他,塞給他一張卡:這是一張食品卡,我送的。
貢曉柏餘怒未消地:老韋,你是個好人,我認!但這卡實際上不是你的,我貢曉柏再窮也不為一張卡而折腰。言畢,揚長而去。
貢曉柏這一鬧,這頓飯就吃得有些別扭了。好在韋大海平時人緣不錯,口碑也好,大家不願駁他的麵子,盡量找些閑言碎語、奇聞逸事,在貌似輕鬆的氣氛中吃完飯,收了卡。袁圓芝雖然內心一直忐忑不安、尷尬不堪,但表麵上隻得強作歡顏,巧作周旋。
與袁圓芝一樣倒黴的是龔春陽。龔春陽開過會後沒回帝陵縣,而是在市區開展外交活動。他通過帝陵縣一個知名企業家請了市區的幾個局長、一個區長和一個帝陵籍的市人大副主任在一起吃晚飯。吃完飯後就到“鳳求凰”歌舞廳唱歌。他們選了一個最大的包廂,要了幾箱啤酒和幾瓶洋酒,當然,少不了每人挑一個漂亮的小姐。誰知,他們才唱了十分鍾的歌,就走進了一個身材精瘦、臉色陰沉的麻臉漢子。
麻臉漢子對他們掃視了一遍,雙手往胸前一抱,冷冷地:這個包廂爺一小時前就預訂了,請你們離開。
龔春陽聽麻臉漢子在他麵前稱“爺”,還要趕他和他的客人走,頓時覺得失盡了麵子,曆聲道:這是哪裏的妖怪?也不問問在座的是什麼人?竟敢在關公麵前耍大刀!
麻臉漢子對龔春陽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兄弟,我已給了臉了,你可不能不識抬舉,得寸進尺。你不就是帝陵縣的龔春陽嗎?說起來也算有頭有麵的人物,我不想與你打架,也不希望你太難堪。我再給你一分鍾時間,請你馬上離開!
龔春陽傲然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還敢這麼囂張?老子今天偏不走,看你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
龔春陽的話剛說完,走過來幾個粗壯大漢,把桌上的啤酒、洋酒、果盤全部砸得粉碎,小姐們一邊尖叫一邊擦著裙子上的汙漬。有幾個客人已嚇得小腿發抖。
龔春陽又羞又惱,要是按他平時的脾氣,他早把酒瓶砸到了麻臉漢子的頭上,但這幾天他不能麼做。他立即打了一個電話給他的小兄弟——市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長許康康,簡單地說了這裏發生的情況,請他馬上帶人來收拾局麵。沒想到這位平時很講義氣的小兄弟對他說:龔書記,別惹麻煩了,你趕快離開吧,最好還得向他道個歉,至於什麼原因,我現在不方便說,今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龔春陽聽了這話,覺得自己今天遇到鬼了,並且還不是小鬼,而是來頭不小的鬼,便對他的客人們說:咱們換個包廂吧,這裏的賬算我的。龔春陽沒向麻臉漢子道歉,但這最後一句話實際上有道歉的意思了。
這個麻臉漢子就是霍嚴旺,也是這家歌舞廳的幕後老板,他不久前幫了市政法委書記趙德龍一個小忙,順便也得到了兩百萬元報酬。而許子敬既失了財,又被判了四年刑,他始終沒敢亂咬人。今天霍嚴旺並沒預訂這個包廂,隻是在二十分鍾前他接到趙德龍的電話,要他務必留下這個最大的包廂,趙德龍馬上陪客人過來。這也就活該龔春陽倒黴了。
趙德龍帶來的客人,都是有資格與省委考察組進行談話的。他帶他們來活動。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祝一鳴。雖然祝一鳴沒旨意,但他知道在關鍵時刻如何心甘情願地主動為主子服務。在他帶來的人員中,隻有一名個子矮小、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身份並不顯赫,但他是國家安全局的秘密偵查人員,他的身份和來這裏的作用,隻有趙德龍一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