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路見不平(2 / 3)

劉三亮鞭子一摔,馬拉膠車箭一樣向前衝去,等那男人提一把鐵鍬從院裏趕出來,我們已經跑出二十多米遠了。劉三亮回頭看了看,哈哈笑著把鞭子摔得更響,三匹騾馬狂奔起來。那男人追了十多米止了步,揮著鐵鍬跺著腳,放開嗓子又喊叫又咒罵,我們初還能聽見一言半句,很快隨著道路一轉彎,人和聲音就都消失了。

跑出了毛柳子村,劉三亮吆喝騾馬慢下來,坐在車中間的禾禾這時失聲嚎啕起來,如同經曆了天大的委屈。孩子反而乖巧地不哭,還用手給當娘的抹眼淚。劉三亮掏出卷好的旱煙,用衣領擋了風劃火柴點燃後遞給我。我平時是不抽煙的,此刻想都沒想就接了過來,用勁一吸,苦辣的煙味在口腔裏最初有點嗆人,很快就不覺什麼了。劉三亮又為自己卷了一棒,我們誰也不說話,聽著禾禾的哭,各自一口接一口抽著煙。

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車轍印被蓋得隻留幾道約略可見的痕跡。雪落在騾馬跑熱的身上,化成水珠和熱氣,落在劉三亮的棉帽子上,黑白相雜出特殊的效果。我不知自己的情形,隻看見劉三亮胡須眉毛都白了,隻有一雙小眼睛忽眨著,呼出的熱氣在帽耳上結出了絨絨冰棱。再看禾禾娘倆都沒穿外套棉衣,寒冷和漸漸冷卻下來的心情,使母子倆臉頰紅裏泛紫,整個身體卷縮在一起。

我拿出換洗的單衣要給他們添加,劉三亮見狀,脫了身上的皮襖遞給禾禾,讓她穿上把孩子抱在懷裏就不冷了。禾禾推辭,劉三亮說:“我們一天出門在外,身上穿得厚實呢,你看,我這不是還穿著棉襖嗎。再說,我們男人比女人要耐凍,何況你還有孩子,就不要嫌髒穿上吧。“我也勸說禾禾接受了劉三亮的熱心。劉三亮被自己的舉動所感染,大大咧咧表白熱心腸,說自己反正趕著這車,遲回早回也不礙事,一定要把禾禾娘倆送到家才行。禾禾不哭了,紅著眼睛搖了搖頭。

我又開始了幻想,提議禾禾還是回一碗村吧。我說遠方人雖傻瘋了,可家還在,說不定見了你們娘倆,一下子就好起來。禾禾哀怨地長出了一口氣,不置可否。劉三亮也同意我的建議,馬車便直奔一碗村。路上,禾禾出於感激,把肚裏的苦水連哭帶訴全倒了出來。

原來,禾禾新找的這個男人姓鄭,是經媒人牽線搭橋結合的。禾禾因要帶孩子過門,那男人答應了,什麼財禮也沒出,隻草草搞了個儀式,兩人便過在了一起。那男人人倒是不壞,就是有點愣,還小心眼。最初對禾禾的娘倆還可以,後來就不行了,像中了邪似的,三天兩頭就要打娃娃,而且出手還很重。娃娃哭他煩,出手就是一耳光,娃娃笑他也生氣動手,說是聽著不舒服。禾禾當然要護著孩子,平時讓孩子寸步不離自己,連到隊上勞動都帶在身邊。夏天還好說,秋冬天娃娃就受罪了,就因為這,兩人的關係受到了影響。

今天中午,禾禾說她正在做飯,孩子嘴饞守在鍋前,禾禾用筷子夾了一塊瘦豬肉給喂在嘴裏,偏巧就讓男人看見了,先是喊罵,後來飯熟了又不讓娃娃吃。孩子就哭了,男人就火了,將孩子推到門外,跌了個嘴啃泥。禾禾心疼,但迫於男人的淫威,心想忍一下會過去的。誰知孩子小不懂事,天又下著雪,在門口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喊叫著娘敲門不止。禾禾忍不住,開門抱進了孩子,那男人哼了一聲,下地二話沒說,搶過娃娃就打。禾禾說,自己原想抱孩子到外邊躲一下,誰知男人追了出來,仍然不肯罷手。前麵發生的一幕,已是兩個人由屋內打到了屋外,又打到的院外。

這事聽著就讓人生氣,我說:“這是個什麼人,是不是腦子不夠用?還是說心理變態?對一個少不更事的小孩子,咋會這麼歹毒呢。“禾禾被我說的茫然起來,搖頭說:“我也不明白究竟是咋了?孩子的事都是我一手招呼,根本不敢對他有任何要求,就這樣還是不行,而且他變得越來越不正常了,隻要一生氣,什麼東西都敢往娃身上砸。“劉三亮說:“羊肉貼不在豬身上,娃娃是你帶過去的,和他一點親情關係都沒有,再加上是鬼迷心竅了。“一席話說得禾禾似有所悟,淚眼淒迷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