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終於不再單純也不再迷惘。
狹長的鳳眼依舊是那麼的清澈,可裏麵多出來的東西卻叫人心驚。
有的時候塑造一個人隻需要一點點的推力,因為那個人已經站在了懸崖邊緣,自己卻沒有發現。
跳下去,等待她的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浴火重生。
這世界上沒那麼多偶然,也沒那麼多的好人……
一切不過是因為你有價值。
“小姐,您今日怎麼早回來了?”桑榆看了看沒盛幾滴露水長頸玉瓶,有些疑惑。
“沒事,隻是不想去了。”月仙聆搖搖頭,在她臉上桑榆看不出絲毫異樣,作為婢女是不能隨意揣測主人的心思的,桑榆聞言,悄悄斂下眉眼,可卻在她垂眸的一瞬間,她的眼睛裏閃過一道詭異的幽光。
“對了。天瑾呢!我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她了。”月仙聆站在桑榆麵前,神色淡淡的問道。
桑榆略顯疑惑的抬頭,“主人他也許在書房裏,最近花神殿的事情有些多,主人很忙。”月仙聆在此之前從來不會主動問天瑾的去向,這是頭一次,也是一次叫人心驚的改變。
書房月仙聆知道,天瑾帶她去過,她稍稍思慮了一會兒,直言不諱:“我想他了,相見他。”
這麼情感外露的時候,桑榆從未在月仙聆身上見到過,如果不是確定她就是月仙聆,這裏更不是外人可以進來的,桑榆一定會以為她被人掉包了。
桑榆隱晦的目光在月仙聆臉上流轉,月仙聆卻半點不受影響,淡淡了看了桑榆一眼,眼底雖然一絲情緒也沒有,可正是那股波瀾不驚,叫桑榆低下頭,不再敢窺探她的心思。
在夜元玨身邊呆了十年,他的處事與智慧她雖然無從學起,可是他波瀾不驚的性子和從容不迫的盡在掌握她也算是耳濡目染。
“過來幫我梳妝,我要去見他。”清冷的聲音響起,聽在桑榆耳朵裏讓她打了個激靈。
她雖然是天瑾的傀儡,但是也有情緒,原本她能夠一眼看透月仙聆的心緒,可是現在,她連直視這個凡人女子也不敢。
月仙聆忽然明白了,有些東西不爭不奪,不僅會失了東西,還會把自己都陪進去。
在鏡湖夜氏,她什麼都不懂,對於所有人都報以最善的態度,卻不知道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爾虞我詐,我爭你奪。
就連夜仙惠這個自小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大小姐,已經有了上品冰靈根的資質,卻還要為了絲絲擁有極品冰靈根的可能,奪走親妹妹的靈根。
月仙聆從未做出過什麼,可是生在鏡湖夜氏就是她最大的錯誤。
一個利益至上的家族。
渴望親情?
渴望溫暖?
她當真可笑得很。
看著鏡中額前裝點了花鈿女子,月仙聆有過一瞬間的陌生,可很快就適應了自己這副模樣。
一朵妖嬈的曼珠沙華盛放在她的眉宇,帶給她從未在自己身上感受過的妖豔。
原來她也可以不似謫仙而像妖神。
她忽然想起雲謙。
那個偏執到瘋狂的男子,執著的喜歡她的一雙眼睛,執著的喜歡她跳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