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跟我父親一樣。”妮曼的聲音聽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麼說，你什麼都知道？”羅林驚訝了。
妮曼仰起頭，定定地看著羅林的雙眼，說道：“我早說過，我不是傻子。我知道父親是一名暗武士，也知道他曾去刺殺過你。”
羅林沉聲道：“那你應該也能知道，我同樣要殺他。”
“當然。你們這種人，不可能任由危險留在身邊。”
羅林有些不理解了，皺眉問道：“既然如此，你現在又在幹什麼呢？如果你想刺殺我，我勸你早點打消這個念頭。戰職者的反應速度不是你們普通人能夠理解的，哪怕是魔法師也同樣如此。我可以保證，就算我睡著了，你隻要一動，我都能在你出手之前將你擊殺。而且，下毒對於一名魔法師同樣無效。你現在接近我，又有什麼意義？”
“我說過，女人的心，你不懂。”妮曼玉手輕輕一推羅林胸口，身體隨之離開，轉身坐回床沿，支著胳臂發起了愣。
這個動作讓羅林大鬆一口氣，雖然他有信心妮曼傷不到他，不過他同樣不願意傷害妮曼。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在這世界裏的第一個女人。如今兩人相隔較遠，妮曼沒了暴起傷人的機會，他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反擊會傷害她了。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羅林問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想藏著拽著了，索性挑明了說，省得以後一直糾結。
妮曼轉頭看著他，說道：“我想把自己送給你，不行麼？”
“目的呢？”
“這就是目的。”
羅林無語，兩道眉毛緊緊地鎖在一塊，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女人的思維模式簡直讓人理解不能。
“我騙你的。”妮曼忽然展顏一笑，“我想你放過我父親。”
這恐怕就是她真實的目的了，羅林心想，隨即堅決地搖頭道：“這不可能。別說你不是我妻子，就算是我的妻子，我也不會答應這個要求。我想，如果你去勸你父親放過我，他也同樣不會答應，對麼？——我的性命現在已經不完全屬於我，我身上承載了太多人的希望，我不能讓他們失望，我必須竭盡全力去拚搏。所以，我不可能自縛手腳，任由敵人攻擊。這對於我，和我的屬下，都不公平。”
“就知道你不會答應，”妮曼嘟起了小嘴，“這就是你們男人的思維。公平？這世上有公平麼？你們男人娶下一位夫人的時候，有想過女人的公平麼？”
“停停停，”羅林連忙阻止她繼續往下說，他算是見識到了女人七牽八扯的本事，“說的是我和你父親之間的事，不要轉移話題。”
“好，就說你們之間的事。”妮曼對羅林招了招手，“你過來。”
“啊？”
“我說你過來——”妮曼嬌嗔道。
羅林後退了一步，舉手虛擦了下額頭道：“咳咳，就這樣說吧，反正也不遠。”
“你給我過來——”妮曼不依，走過去拉起羅林的胳臂，又一隻手推著他的後背，將羅林扯到了床前。然後她一彎腰，就去脫鞋。
羅林連忙一把拉住她，問道：“你幹什麼？”
妮曼輕輕一扭，從他手中掙脫，脫了鞋爬上床，站在床上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看著羅林，說道：“就說你們之間的事。我問你，你要殺我父親，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沒……沒有。”羅林仰頭看著她，有點發愣，不過還是實話實說了。
“那我再問你，我父親去刺殺你，又考慮過我的感受了麼？”
“不……不知道。”羅林還是實話實說。
“什麼不知道？”妮曼怒了，衝羅林尖叫道，“你想象不出他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好吧，好吧。我想象，他也沒有。”羅林投降。
“既然你們都不考慮我，”妮曼怒容一收，臉上露出了一個羅林看不明白的表情，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憑——什——麼——要——考——慮——你——們——？”
“啊？”
“啊什麼啊？我為什麼要考慮你們？你們是死是活是我能控製的事麼？我管得了麼？我既然管不了，又何必去管？又何必去想？又何必自尋煩勞？”一連串反問從妮曼口中吐出，說著說著她眼中就泛起了兩團水霧。
水霧很快彙聚成兩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轉了兩圈，沿著光滑的臉頰滑落，輕輕劃過羅林的眼前，在地上炸出了兩灘小水漬。
“我隻想找個男人，把自己送給他，安安靜靜地度過這一生。難道，這也不行麼？”
妮曼越說越慢，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近呢喃，細不可聞。羅林呆呆地看著地上的兩灘淚漬，又抬對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一股強烈的衝動突然湧上心頭，一個字脫口而出：
“行！”